「吻和泪」第10章

文/天涯草

603路是西安当时很罕见的双层公交巴士，也是已知的唯一能从邮电学院直达火车站的一趟车。去伯父家的16路，要么是在五路口的公立公交站台，当然火车站东侧也有微型中巴。放假的学生多，喜欢旅行的我还是选择去火车站转车，恍恍忽忽地便到了伯父家。

买了一盒月饼，一些水果给伯父，节日的温暖在伯父家里体现得淋漓尽致。桌上早已经预备好了可口的菜肴。尽管伯母把饺子做得香气四溢，我还吃不下去。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没有放下，除了张楠还会有谁。

细心的伯母看出了我的反常，收拾完就来到厨房隔壁狭小的次卧。

“孩子，你今天怎么了？平时都看你开开心心，有说有笑的，今天过节呢，怎么闷闷不乐？

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不开心的事了？谁要是欺负你，告诉我，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哥哥呢。”

“我……我……我碰到难题了！”

于是我把与张楠的相识，做搭档，以及她在某一天说要追我，以及昨晚哭泣的事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傻孩子，从你上中学，你妈妈每次来家里，都会骄傲地说道你。说你又拿奖状了，又表演小品了，暑假还有同学大老远帮忙种麦子……

你是你爸妈的骄傲，也是这么多兄弟姐妹们的骄傲，好好学习，将来有可能是咱们家族的骄傲，甚至于成为你们村里晚辈们学习的榜样……

有女孩子青睐是多少男孩子梦寐以求的事，看把你作难的。人家能看上你，说明你身上的某些优点打动了她，不要太在意人家比咱条件好，说你配不上她。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还是先试着处着吧，万一错过了，将来就后悔了……”

听完她老人家的劝慰，我的心豁然开朗了。人家也只是说要追我，没有说将来一定会嫁我？

轻描淡写地吃了点饭，我就心急火燎地起身返校了。又是十六路中巴，我不禁想起了枕头下面，张楠留给我的十六颗瓜子儿。为什么都是十六，而后者倒底是什么意思呢？有意还是无意？也许和“石榴”谐音吧。颠簸了半阵子，终于换上了宽敞明亮的６０３路公共汽车。

中秋节傍晚的钟楼广场上花团紧簇，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而此时我却恨不得早点回到学校——不想再让那个人失望了。太阳慢慢地西沉了，顺势拽下天边最后一片红装，月姑娘也一反常态披上节日的艳装。马路上洒满了淡黄色的灯光，黑夜将至了。此时此刻，远方的父母是否正坐在家乡的门口盼儿归，或者赏月呢？

七点多我终于回到了学校。一进宿舍就感到精疲力竭，很想一下子躺倒下去，睡个天翻地覆。没等我入睡，傻蛋就进来了，拿了一瓣香蕉和两个苹果，一进门就嚷嚷开了：

“哎呀，怎么还睡呢？张楠他们都等着急了，这是给你的，来，我帮你先削个苹果。”

我真的感觉到这个女孩子有些可爱的地方了。可是现在遇到这样的事又怎样跟她说呢？于是不觉又多了几分内疚。

“你吃吧，我不想吃了，我很累，只想睡一觉。”懒得翻身的我动了一下就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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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快起来，你忘了答应人家一起过中秋节的事了吗？我们可以不去，但不能没有你这个主角，我告诉你啊，张楠已经去订饭菜了，一会儿就回来……”说完拉上门走了，只给我留下一屋子飘柔的清香，以及刚刚削好的苹果。

说实在的，陈小凤其实挺不错的。小家碧玉，又有一口甜美的嗓音，只要不开口，外人怎么也不会把她与粗犷的长安县人联系到一起。她总是满脸堆笑，从来不和别人争吵，而且写一手漂亮的行楷。仿佛有那么一段日子，也曾幻想牵她的手，走过人来人往的街头……

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张楠真的来了。当她把我从床上拉起来的时候，我才留意到她白皙面颊上那颗黑痣——不算美人痣，却也十分可爱。

一墙之隔的女生宿舍里。两张条桌已经拼在一起了，摆了桔子，苹果，还有一些现做的可口的菜。我是没有任何胃口的了。不知谁带来的一个崭新的毛绒大狗熊吸引了我。长这么大，在我的记忆里，除了儿时的香烟盒，三角、四角板，铁环，玻璃弹球等，似乎从来没有拥有过一件像样的布偶玩具，难道就因为我是男人？

当我伸出怀抱准备亲自抱一抱它的时候，对方却撇嘴转身，不给。

等一切准备就绪，众人纷纷落座之后，我才惊异地发现少了班里的很多人，当然包括我的那帮兄弟姐妹。形单影只的我找到墙角的架子床边坐好，因为怕生，只得一言不发。

“你们一个个看着人模狗样的，一点眼色咋都没有呢？就知道吃，把我的男主角都逼到墙角去了，难不成要他面壁思过？”张楠是在环顾了一圈，看到角落里的我时才说出这些埋怨的话的。

“都怪你，张楠隔壁的位子岂是你坐的？是干妹妹又咋样？起开，起开！”说话的是一个即将离校的同学，名字我实在是记不起来了。

我终于被安排在最靠近女主角的地方坐了。

「吻和泪」第10章｜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