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这是妈妈写字生涯中最为庄重的事儿。
这几天,妈妈逐一阅读、遴选、整理你初一这一年的文字,平时的练笔,周周练的作品,考场习作,甚至还找出你小学六年级的练笔本,一字字抚摸,心里满是惊奇和欢喜。
你写字很早,小学一年级就开始写,“小黄花在雨中,被淋湿了花裙子”,“我的快乐像一只小秋千,荡来荡去”,“豆苗儿生出了绿色的舌头”......你的比喻,总充满童真而新奇,让那段时间常写乏味的、没温度的文字的妈妈,喜爱不已。
后来,你迷上了读哈利波特,迷上了罗尔德.达尔、郑渊洁、沈石溪他们的作品。你的作品富有想象力,妈妈保存了你小学时的练笔本,记得有个很独特的系列,叫《可怕的噩梦》,你断断续续写了好几十集呢。文字由天马行空的想象到渐有实质情节和童稚思考的内容。妈妈教了一茬茬学生,像你这样将想象文字变得新奇有趣的其实不算多。妈妈犯下的错误,是没有保护好你的想象力,而硬把你往描写现实生活的路上推,缺少必要的过渡和引领,虽然诚恳地表达现实是写作最重要的形态。
你对生活,有一种细致的感受力和表达力。你的文字,不算得惊艳,但若是读者愿意为你停下脚步,会嗅到源自你心底的芬芳,会看到一个令他惊奇的花园,会听到一个少年喜悦的、无奈的、烦恼的、充满激情的、在稚气与老成间游走的透明的呼喊。
你进中学的第一份自我介绍里,关于名字,你有自己的解读;你给自己的书房命名为“梓凌江斋”,称“在寒斋博览群书后,就会有高于长江的思想和气魄”;你用笔给老师同学素描,重在绘神,尤其写才子学霸上课偷读课外书的情状,“悄然蜇伏其身,股间露出半边天,虽只露一山水,就已使我见得其臀部必然的白皙而饱满”,读来令人身临其境,忍俊不禁;你写自己独特的阅读体验,在读了林清玄散文《过火》后,你说“每个人一生中都会经历各种各样的过火,这种过火,犹如凤凰涅槃;你也写自己独特的生命体验,在灵隐寺听了诵经声后,你写“鸟声,水声,禅声,它们使我已彻底安静下来。禅的种子已埋在心田里,乱蓬蓬的杂草立刻变得整齐有致”;你也写小人物,小区卖凉糕的女人,地铁站拉琴的流浪者,苏梅岛海滩上卖可爱多的黝黑男子,富士山遇到的热心健谈的小庄叔叔……每个人都是你的老师,给你别样的生命课堂;你写陋巷街景,也写名胜佳迹,卧室窗外静静流淌的江水,黄山旁逸斜出的松,茶卡盐湖的倒影,奈良公园的鹿……每一个走过的地方都浸润成你的识见和视野;你也写小事件小感悟,儿时与铁哥们为争三块饼而大打出手的懊悔,西湖遇雨的惊奇,色达看到乞讨的小女孩儿的沉重……生活之树上每一根有意思的小枝丫,都悄悄探头到你的笔底。
孩子,不可否认,你的文字,在文章的架构上,在文字的表达上,在文字后折射的思想上,还缺少更巧妙的构思和剪裁,文字还显得有些稚气和生硬,你的思想还需要更多的涵养和锤炼。我的这些文字里,的确有一个妈妈对孩子文字的偏爱,但更有一个喜欢文字的人,对一个诚恳表达的少年诚恳的尊重与欣赏。
你是幸运的,遇到的三个语文老师,小学时的彭老师、邓老师,中学时的何老师,她们都非常注重阅读和写作,给了你受益一生的语文滋养。她们都极具语文教育的情怀,浪漫与务实兼具,宽容和严格并存。孩子,感恩老师的同时,请记得更努力地从她们身上,从美好的书籍身上,去获取更多的滋养,去完成属于一个南开少年的、极富成长意义的修持!
记得小学时在《写给未来的我》中你对自己这样说,“你若要寻精神上的仙境,就乐观地做一只海鸥吧,艰难地穿梭在狂风暴雨之中,去享受这番常人无法收获的胜利,无法看到的风景,去抵达精神世界的顶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而我,非常清楚你是怎样的人,所以我只能祝愿你,而不敢预言你的成功。”
孩子,妈妈非常清楚你是怎样的人,你是一个心灵世界丰富、有自己的思想、慢慢走向自我认同的一个阳光少年。虽然这个人目前还是个爱把妈妈编成歌词就着各种调子瞎唱一气、有时有点儿害羞有时又很勇敢、有时像小刺猬有时又温暖无比的少年,但妈妈,也可以预言一一
用心去拥抱生活,去体悟生活,去记录对生的种种思考的你,慢慢学会勇敢和坚韧的你,一定会拥有越来越喜悦宽广的人生。
孩子,有人说,读书、旅行和写作,这三样东西必不可少。妈妈也想告诉你,写字,是生命中一件喜悦的事儿。它就像你在清水寺遇到的那场雨,让你在洗手,洗口,洗心后,来一次大洗身,让你时时你有灵魂的清洁与通透,然后如你所说,“这真是迎来人生的大圆满,不亦快哉!”。
朴素,诚恳,自由的言说,永远是我们人“写”与“活”最美妙的姿态。让我们一起把这件喜悦的妙事进行到底,好吗?
妈 妈
2017年8月30日18点16分
谨以为儿子初一作品集写的序言,作为我的第一篇文章。与儿子共勉,与所有爱写根心文字的朋友共勉。
是的,写字是生命中第一件喜悦的事儿,庄重,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