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怪 行

他短发，左边头发向下趴在头皮上，右边向上翘，你如果和他相对，把头向右转九十度，再看他的发迹线，就像看到平行四边形的上下两条边；他的脸黑里透红，身着耐克运动服，走起路来，目不斜视，一板一眼，尺寸相同，且成一条直线。从故乡出发，走进城市，走进大山，又回到故乡，离开了，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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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间，乡亲们的平房都变成楼房。他目不斜视，走进村里，匀速直线踩在柏油路上，连跟人打招呼都不转头。该喊的叔伯大爷一个都没有叫错，他不抽烟也不让烟。走到家门口，向左转九十度，匀速直线走进家门。迎来的是妹妹的拥抱，他的肩头湿了一片，他抬起双手，动作有点硬，试图合拢，但又放下了。

“哥哥，你的朋友都写信告诉我了。”

“哦。”

“他们把你救出来的时候，你昏迷不醒。”

“嗯。”

“他们说你吃了很多苦，海上的风很大，能把人所有的关节都吹硬。”

“风很硬。”

“他们说海盗很残忍，把很多人以固定的姿势固定在船舷上，每天喂食三餐维持生命。”

“饭很苦，太阳很潮。”

“他们说，他们解救了很多人，有的人只能一直脚跳着走，有的人用膝盖走路，有的人拖着一条腿走路，有的人……”

“唉……”

“他们说，有人送你回来，怎么就你一个人？”

“自己路自己走，我没让送。”

“回屋吧，饭做好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