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在路上

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参与2010级学生毕业设计的验收工作了。“产品”验收通过了，学生将进入写毕业设计说明书（论文）阶段。
　　在毕业设计环节，以前有过为一名学生从“Hello world”开始示范的经历，也有过黑着脸将“做不出来从我名下你就不要答辩”的苛刻，最终这两名学生都获得了他们在大学中从未有过的“成功”体验。是我的坚持，兑现了向他们“跟着我好好干，保你过”的承诺，实现了“在原有基础上得到提高”的目标，让他们有了“我其实并不差”的认识。这两位同学中的一位，也由于这一经历，最后获得了在从事IT行业技术工作的机会。
　　然而，今年我带的几位同学中，却有人真的是让我对其成绩不能有任何的底气。一是我给自己找到了偷懒的足够理由，我不再在20多岁的人身上通过强制而强求什么，二来在就业压力（对不少同学而言，是就是机会）下，我已经不能在校园内为我手下的准毕业生创造“集团作战”的氛围。能者每周的汇报、阶段性工作的沟通，一直保持；认真对待的，诸多困难，各种情况，在相互交流中也算是顺利进行；然而，也有两位，我承认，是失控的。失控的原因，有我不想，也不敢生生将其压在做毕业设计的板凳上的因素。毕业设计的过程，以及对这个过程的应对，就是学生四年大学生活的浓缩。米卢说过：“态度决定一切。”
　　近日在同事嘴里听到了一些关于毕业答辩的新说法。有同学提出，能不能不答辩；有同学提出，诸事忙，不能回学校，找同学“代讲”如何；有同学甚至和老师商量，把代码和PPT发回去，老师您替我说一说算了。
　　答辩后，会给学生打出一个成绩，有了这个成绩，学生就可以毕业了。很明显的一个事情，引来了如上的逻辑：不管何种手段，要这个成绩即可。按照规定，学生需要亲自答辩。有老师也就只用规定向学生解释不可以这样做的理由。由此也引来了诸多对学校“形式主义”的抱怨。我不由得想重复说了无数次的话语，这个形式自有其价值。
　　答辩，有鉴定功能。通过答辩，由教师评判出学生完成学业的成色，成绩就是鉴定的结果。其实答辩还要鉴定真伪，没有这个环节，天知道抄袭会到什么程度。学生不亲自参加，这样的功能没有保证。
　　答辩，是一个仪式，和每个年轻人都日思暮想的婚礼是一个性质。仪式这个东西，喜欢了，可以说其重要得不得了，没有这个仪式，人生都不完整，而如果心存芥蒂，却分明就是形式。校园中开始有同学穿学士服照相的，我想恶心人一把的是，有些同学，穿得还不是时候。穿这样的服装，是要有前提的。照过学士照，却领不上学士学位证的，大有人在，大学的出口的确不严，但也并不是传说中的那种宽松，这样做的目的，还是要给学业提出要求的。大学，在艰难地、小气地拒绝给达不到要求的学生发这纸证书，应对着“宽出”的斥责。照过了学士照，但不知N年后，有后人想看看他的学位证，当事人要如何回应。用一场漂亮的，认真准备过的答辩，给自己一个交待，以此结束大学生活，是一件很美妙和不可少的事。
　　答辩，我还看重的是，这也本应该就是一次学术交流，作为学生，这也就是一次上台演讲，将历时半年的工作，用十分钟的时间展示出来的过程。这样的锻炼机会，在膨大的大学中已经是日渐稀少了。我很享受在这个过程中向我的学生学习。有人看到“学术交流”几个字，会有诸多怨言，甚至是要笑喷。美好的事物，在有些人眼里就是怪物，学术就是这样被异化的，有这样的“老师”，也有这样的学生。在迂者看来，心里有，就是有。心里想着牛粪，哪里能有佛祖？
　　于是，我们要答辩的成绩，更要答辩的过程，为走上答辩台所做的努力是基础。以此看来，毕业设计的存废之争，完全就不该是一个话题。我们本不该是遇事即躲的。在一个人人都喊着，但似乎也不想要的浮躁当中，我们分明就是不将过程当回事了。直击目标是对的，我们要的是，朝向目标，走过该走的路。升学、求职是这样，人生也是这样。近日关注基础教育中的一些现象，看到诸多为了孩子“不输”，家长、学校采取的各种拧巴。我对大学生的浮躁似乎又多些理解，但理解的目的，不是接受，而是走出。
　　昨晚，为大一的学生安排了一次专题答疑，帮助安装wxWidgets出现问题的学生做通这个环节。由于有了还算详细的指导书，多数同学进展顺利，稀里糊涂地就能够编写有漂亮窗口的程序了。这是在黑暗中，摸着一根绳子前行的过程。另一位同学，按着指导书就是做不通，我帮他找原因，也没有最终解决。对这个运行一次就得近一个小时的任务中，我只能和他商定了几种方案，由他实施。
　　这就是一个过程。无论顺利与否，这一批大一的孩子，接触了学长们在这个时候从没有做过的事。虽然不太懂，但也知道了开发环境需要自己编译这样一种工作形态，嘴里念叨过了动态库、静态库，调试版、发布版，体会了应对操作系统、编译器不同时的问题。在懵懂当中播下种子，就有破土而出、豁然开朗的那一天。
　　于是，我对这位略有沮丧的同学说：“淡定。你今天遇到了坎，将其攻克了，就是你不同于他人的体验，这个财富珍贵无比。”学生只能苦笑着说“好吧”。我继续说：“别人已经在景点溜达了，你还在路上，你看到是，是他们没有机会看到的风景。”

　　是的。看景点，是大家都可以做到的事。一路乘车睡着到了景点，下车尿尿，然后照相走人，以此当作旅行的人不在少数。而真正的旅行者，他们是在路上。路上有别样的风景，这样的人，他们有目标地，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找到比景点更美的“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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