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枪炮与玫瑰》第十章

初中开学的日子如约而至,榜上有名的我,也怀着期盼的心情等到了这一天,父亲和母亲给我叠好在学校用的铺盖,驮着姐姐用过的课桌椅,就蹬着三轮车载着我去学校报到了。

我们到达镇初中的校门口,一条红底黑字的横幅安安静静的挂在那里,欢迎新同学,一行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校门里面已经熙熙攘攘的挤着许多人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穿的板板正正的,依旧一副老农模样的,东张西望的,交头接耳的,低头系鞋带的,打哈欠的,伸懒腰的,询问问题的,手指瞎比划的,形形色色的人们就像笼子里的小雏鸡一样,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大门的左侧是保安室,两个穿着破旧军装的老头,吸着烟坐在那里聊着天,用眯着的眼睛看着窗外的一切。父亲走到保安室外,轻轻地敲了敲窗子,像是父亲打断了他的思绪一样,老头不耐烦的站了起来,父亲恰到好处的递了根烟,客气的问到:"老哥,光荣榜在哪里",老头脸上的表情有余怒未发瞬间荡起了笑容,指了指左前方说道,"穿过那条小路,后面就是了……",话音未落,就理所应当的接过了烟,裂开的皱纹里藏着些许污垢……

父亲推着三轮车,母亲带着我,跟着父亲,顺着老头指的方向,向光荣榜走去,我边走边四处瞧着,正对着大门的是办公楼,办公楼左侧是男生宿舍,右侧是茶水房,茶水房的前后是女生宿舍,穿过办公区,沿小路前走三十米,三幢并排的两层小楼跃入眼帘,分别是初一年级,初二年级和初三年级,男生宿舍的后墙上贴着八张大红纸,按照从南到北的顺序,分别写着一班到八班,父亲把三轮车停在路边,带着我和母亲挤进了抬着头找寻的人群中,我们一张又一张仔细的找着。终于在第四张红纸上找到了想要的答案。

父亲抱着课桌走进了教室,笑着给班主任寒暄:"这是俺儿子秦生,以后希望老师多多费心,该打的打该骂的骂",他边说边选了一个靠前的位置放下了桌子,满脸尊敬的看着班主任。

"好好好,知道了,"班主任抬头看了一眼,又机械的低下了头随口应付着。

接下来父亲母亲带我找好宿舍,去食堂换完粮票,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父母带着我去外面的包子铺,我屁股刚坐稳,热气腾腾的包子就被父亲端了上来,我左右手颠着包子,哈着热气,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父亲看我猴急的样子,乐的不行,高兴的说:"这小子的饭量见长,个头也长得挺快,估计很快就会超过我了"。

"嗯"。我边大口嚼着边点着头。

"唉,一个人在这里,有啥事儿及时给家里打电话,我和你爸也会时不时的过来看你。"母亲叹了一口气,有点不舍的说。

"嗯"。我边下咽着边点着头。

"白露快到了,天气慢慢的会变冷,在学校里一定要及时添衣服,千万别冻着了"

"对了,我刚才看到铁蛋好像是在三班,周五下午回家时,你们可以一块儿"

………………

母亲眼里带着泪珠,事无巨细的一遍又一遍的嘱咐着,生怕会忘了什么似的。父亲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眉头舒展着,眼角绽开了花。

吃完了午饭,父母回家了,而我也开始新的生活。

十里八乡的孩子们稚气未脱,就集中在了这所大熔炉里,那几年,香港电影中单打独斗的个人英雄主义热潮渐退,取而代之的是群雄并起的社团帮派,小马哥戴着墨镜,叼着雪茄,骑着哈雷还意犹未尽时,东兴古惑仔们拿着砍刀就满街追杀到了铜锣湾,高年级的学生们也模仿着组成了大大小小的帮派,七龙八虎十三鹰,四天王,六罗汉……整天吆喝着去低年级发展壮大队伍。

我和铁蛋听说十三鹰老大挺有钱,经常给帮众买好吃的,入学两个月后也义无反顾的加入了十三鹰分舵鹰煞堂。加入第一天东西没吃上,反倒交了一块钱的会费。

周二的下午上生物课,个子矮矮胖胖的,戴着一副厚厚眼镜片的男生物老师,站在讲台上笑嘻嘻的说:"今天我们学习第二章,人体的生理结构,大家翻到第三十五页"

哗啦啦,一片翻书的声音响起,女孩子们羞涩的看了看,捂上了双眼,男孩子们看看,偷偷的笑了。

"我们一定要认真对待,放平心态的去看待这个问题,只有真正认识人体的生理结构,才能更好的了解自己"。老师忽然间严肃起来。

大家左右看看,畏惧的翻开了书。

"睾丸是男性身体重要的组成部分,是分泌雄性基素的大本营,由龟头排出……古代的太监们,声音又尖又细,就是因为睾丸被割掉了,以至于雄性激素分泌的过少,就像现在家里的公猪,如果不作为种猪,就会被阉了,也是把睾丸割出来!老师,声情并茂地讲着。男同学们的心里感觉到丝丝的凉意。

我们刚下课,舵主急匆匆的就跑了过来说道,老大有事,喊我们过去……

我们跟着飞快的走到了教室后面的小树林里,秋风吹过树林,树叶哗啦啦的作响。

我们对面站着十几个人,为首的一个五短身材,满脸婴儿肥,瞪着眼睛怒气冲冲的看着我们,指手画脚的说:"猛虎堂庄伟,你们听没听过,竟敢欺负我表弟?

"狗屁呀,谁知道他是你表弟,就算知道,打了还能怎么滴?"我们老大轻蔑地说着,眼睛斜视着左上方。

几只喜鹊,不合时宜的在杨树枝条上蹦来蹦去,几片黄叶被喜鹊踩到,随风在空中飞舞。

"你什么意思,我们猛虎堂是好欺负的吗?"

"猛虎堂算哪家东西,我只知道我十三鹰不是好惹的"

"不服是吧,我这兄弟可都不是吃素的"

"操,吓唬谁啊,我们也不是吃素"。

"真tm找打,你看你那个龟头"

"妈的,你他妈才龟头,给我上"

"谁他妈怕谁,跟我冲"

舵主抽出书包里的木棒,猛地用力朝杨树上一抡,挥着木棒向敌方跑去。

树干受到撞击,哗啦啦的一片黄叶在风中打着转儿四散飘舞,惊起的喜鹊扑棱棱地朝四周飞去

"干啥呢,给我停!"胖乎乎的生物老师一声大吼。

"快跑,快跑"。鹰王和虎主带头分散跑开……

那天晚上,我躺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梦里有鹰王和虎主,有胖乎乎的生物老师,在讲台上一本正经的讲着男性女性的生理结构,我梦到了小时候,和彩凤姐一块儿嬉耍玩闹的场景,我梦到了自己变成了男人,我梦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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