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哒哒吁吁

五彩油画

图文 | 王學藝                                           

犁铧翻卷出泥土醉人的芬芳；耙床划出道道整齐的痕迹；车轮在沃野碾出深深的辙印。

牛，农耕社会大地千年不息的生灵。

喜欢犁把震颤的触感，犁铧割开夏秋锈蚀的硬土，大地被光滑铮亮的犁面翻出道道波澜。那种犁波卷起的美妙；那种润泽松软的泥土；那种大地散发的无与伦比芬芳，是你品尝多少美酒佳肴都绝对找不到的超级体验。

喜欢扬鞭喔喔赶牛耕地的吆喝。并排两三头壮实的黄牛，它们高昂着硕大的头颅，瞪着铜铃般大眼睛，鼻孔呼哧呼哧喷着粗气。浑身健硕的肌肉紧绷，凝心聚力，奋起扬蹄！

喔喔是中原农村让牛起步加劲儿，也是犁地时让牛向左靠行的号令。犁行中犁沟有时会不规则偏右，为长距离行进中犁出直线，纠正偏差，耕出效率，要不时喊着牛向左走些，自然向右也有号令那就是哒哒。经过不断细微调整，犁方块地收尾时刚好调整均匀一个犁沟。 待赶牛人叫吁吁时，完美收工时刻就到了。

吁吁是让牛止步。牛是有灵性的，它虽不语，在与人类相处的漫长历史中是相互默契的。

耙地的场景看起来最舒服。耙床形似日常用的梯子，不同是耙前后木框均匀分布密集方形铁齿，大铁齿半尺扎地。犁出的新土稍加晾晒就要耙。这道工序是为防止翻出的新土凝块，趁土质利于松散的半干时机平整细碎，以便后续播种作业顺利。

一般三头牛拉一个耙床，人跨立于耙床上。一手领着牛撇绳，一手扬着长鞭。耙齿深划土中，前边高低不平的犁痕被耙床瞬间抹平，身后土地拖出长长整齐划一的印迹。

喊喔喔哒哒吁吁的声最多当属耙地。因需要一耙挨一耙，行进讲究几何斜线对角，牛运动到地两头需不断陡转。这还是懒斜耙，地耙过一遍即可。看起来喊喔喔哒哒吁吁概率已经很多了，但相对于斜耙吆喝得次数还是少了。

斜耙是让牛在长方形地块重复走之字形。从地块的一个角起耙，穿越到对面地角会有无数次陡转。这需老把式预先目测好打几道弯，新把式一般做不来这技术含量高的活，要求牛不间断转九十度弯。喔喔哒哒就得不停地喊，抖着左右缰绳不间断吆喝发令。待交叉往复至耙痕严实合缝，一块地也就耙结束了。  此时吁吁声就来了，牛听到会自然停住脚步。

耕种季节，满大地家家户户耕牛劳作；满大地喔喔哒哒吁吁嘹亮起伏；满大地激扬着这丰收序曲。

惊叹造物主如此神奇，有大地可以给予人类粮食，怎还有耕牛这奇妙的，人与自然相处的和谐融洽之物种？

牛与人的关系自古非同寻常，无怪乎人们对牛如此赞美有加。人们感恩它的吃草奉奶，喻人勤恳踏实为俯首甘当孺子牛，褒扬它不用扬鞭自奋蹄的风范。

牛总让人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连谢这个词都觉得不足以表达心意，直接塑牛头马面膜拜为神。农耕人历来把牛视作身家性命，常喻一头牛为半个家业，对牛的重视由此可见一斑。

秋天，播种小麦需深耕土地，沃野处处活跃着牛辛勤的身影。喔喔哒哒吁吁似一曲千年嘹亮的田园牧歌；似一幅生机勃勃的五彩油画；更似一条波浪起伏的生命长河。

斑斓大地随处唱响着喔喔哒哒吁吁……

田园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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