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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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深秋，叶子都变黄了，我们一家趁着周末去看望姥姥。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八岁，哥哥十二岁。

哥哥手里拿着爸爸野营用的打火石，“妹妹，你看，这是打火石，到姥姥家我教你怎么用”，说着放到兜里，手拍一拍布兜对着我微笑。我习惯性的点点头，哥哥很宠爱我，我一直很听他的话。

到姥姥家后，邻居也有一对兄妹，就过来找我们玩。哥哥跟他们认识，从兜里拿出打火石，“你们看，打火石，可以生火用的，比火柴酷多了”，哥哥又开始炫耀。“哇，你有这个啊，走，我们去玩吧”邻居家的哥哥明明说。我们一起到了天井，放在地上一张纸不一会就点着了火。“真好玩真好玩”我跟邻居家妹妹文文一起喊道。

“白天玩这个不好玩，我们晚上出去玩吧，像大人一样去野营”明明提议道。

“哥哥，晚上出去我怕”我说。

“怕吗？你敢不敢？”明明看向哥哥。

“不怕，去就去，好妹妹有哥哥在”哥哥微笑的看着我。

吃过晚饭已经晚上七点多了，邻居家兄妹来了，我们跟父母说了一声就一同出去了。姥姥家是在农村，乡里乡亲的很安全，孩子们晚上有很多在外面玩的。明明领着我们一直向东走，走到了村边，他觉得能看见村里的灯就不像是野营，接着带着我们又走了不久，他才停下。

“就在这里吧，我们来围成一个圈，开始玩打火石”明明说。

我们手拉手围成一个圈，然后坐下来，哥哥拿出打火石，下面放上一张纸，打了一下没有点着，然后递给明明，“你点吧，这里有风不好点”。明明用力打了好几下，依旧没有点着，然后又给文文，文文又打还是没有点着，递给了我。“哥哥，我不想玩了，我想回家，这里好黑啊。”我略带哭腔的对哥哥说。“别怕，好妹妹有哥哥在，点着火就亮了”哥哥接过我手里的打火石，用力打了一下，有点火星了，“太好了，继续”明明说。

哥哥又打了一下，点着了。

“你点着了，哈哈，点着了”一个怪异尖细的女音传来。

“你...你...你的身后”明明指着哥哥。

我回头一看，一张枯竭的脸印在火光下，脸上是扭曲的笑容，满脸的褶皱都包不住她那尖尖的漏出骨头的鼻子，头发干枯发白。她的头往前探出，身子躬起来。

“点着了，哈哈，点着就是我的了”她继续说道。

“啊，快跑......”明明说。

我们连滚带爬的朝村里跑。哥哥在我后面，我拉着哥哥的手，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俩分开了，哥哥跌倒了。枯竭如树枝般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脚。

我回过头来，“哥哥，爬起来快跑啊”。

“妹妹，别管我，快跑吧快跑吧”

“哥哥，我去喊爸爸妈妈”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跟在邻居兄妹的后面，拼命往前跑，想着赶紧跑回家叫爸妈来救哥哥。

记忆戛然而止，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姥姥家的炕上了。

听家人说，在村东头的一间破落的院子里发现了我们。那间院子的主人一直没有孩子，上了岁数就去世了，剩下的院子没人住就荒废了。我跟邻居兄妹趴在大院门口昏迷不醒，打火石散落在院里的一口井旁边，纸早已烧成灰烬。在井里发现了哥哥，已经没有气了。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姥姥家，直到姥姥去世。

我的孩子七岁了，种种原因，我带着小宝去了。本想着当天就回去的，可是妈妈很伤心晕倒了，只好第二天启程。当晚我处理一些琐事比较忙，没有照顾上小宝，到晚上吃饭的时候，突然发现小宝不见了。我疯了一般到处找，去村委会找人帮忙，又发动全村人帮忙，找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在村东头发现了小宝，小宝倒在地上，跟当年我的情况一样，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双手颤抖的抱起小宝，还好他有气息，提起的心算是放下了。当年的院子早已没有了，只剩下杂草覆盖的这口枯井。我起身离开的时候，猛然发现井上有一个小孩的手印，那个手印比小宝的手要大。

“好妹妹有哥哥在。”哥哥的话闪现在我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