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一生》之一〈从山西大槐树下走到中原〉(长篇叙事)

一。逃难

山西洪洞,大槐树下

一个老汉担着个挑儿

两头的筐里有一女一男

男孩瘦弱,女儿单薄

身后的老伴,衣着褴褛

他们随着逃荒的洪流

挺进中原


人流拥挤不堪,担挑的,拉车的

汹涌着向前滚动

吱吱吜忸,笑骂哭喊

有时偶尔有掉队的,大伙也互相帮忙

也有倒下的,就地埋葬

他们也许只有憧憬,没有目标

他们心里恐惧不安

远方路漫漫,离开这儿

恐怕是永别了故乡

下一个家在哪儿

谁又知道?这该死的世道


天空总是阴沉着,像每个人的脸一样

想下雨,又没下下来

筐里的蛋儿饿了,也不敢喊

姑娘春儿却哭闹着,被娘拿块干硬得

像石块一样的饼堵住了嘴

这丫头本身就弱,不知能活到哪一天

娘的奶子像干瘪的葫芦,却倒不出水来

爹臭骂着嫌她不中用

可有什么办法

羊不吃草,长不出奶来呀


最终还是把被袋里的干粮又拿出一些

蛋儿一定要保住啊

这么大年纪了,让那婆娘再下个崽来

已万无可能

要保住血脉,不能断后

否则,逃荒还有什么用


娘木呆着脸,暗自抹泪

人活到这份上,才真叫无奈呀

天灾人祸,兵荒马乱

前途茫茫,到哪儿去落脚呢

如果不是为了这两个娃

还不如死在这里,也算叶落归根


还好这是秋天,虽说有蚊虫叮咬

却也不必受风寒

必须要在冬天来临之前

渡过黄河,到河南去才有生路

他们都这样想着,心里边充满希冀的光


夜黑了,他们都倦在窝棚里

孩子们早己昏昏入睡

只有睡着了,才会忘了饥饿

还好,强壮的爹还是不甘心自己的年纪

他努力地在娘身上挥洒着汗水

简陋的棚子里竟多了些温暖

娘也哀嚎着,也许应该兴奋地迎合

但是那样的不合时宜

想当初新婚的时候,虽也不富裕

可也过得去,他总把自己弄得死去活来

那高嘲迭起,欲仙欲死的感觉

一去不复返了。唉

呻吟着也是无奈的,怕丈夫责怪

怕这短暂的温存也云消雾散


窝棚里,终于静了下来

外面的月亮羞红的脸色也渐退了去

如此静谧的夜里

逃荒的人们,都忙过自己的事儿

小孩们鼾鼾入睡

小伙们也会做些春梦

少女们想着自己的心事

他们的梦怎样精彩,谁又知晓呢


孩他爹摸出了旱烟袋,这是事后的必修课

也许是在回味那个过程

自己那么卖力,为了什么

为了繁育后代么?动物本能么

谁也说不清。但这日子过的实在太累

自己的释放,自己的占有欲望

给自己点信心,此刻心理上的满足

已经是唯一的目的


孩他娘起了身,可怜的两个娃儿哟

出生在这该死的年代

可能上辈子犯了罪孽,要不

怎么会落到我们家,遭这份罪呢

可现在人人自危,也谈不上命运的好坏

都在奔难的路上,能活下去

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了


爹叹息着,对娘说

孩他娘,这辈子跟着我,你受苦了

娘眼里呆滞的目光中瞬间有了柔情

闪着泪花如那夜空中的星星

也只有在这时候,在困难中

在猛烈的风雨之后

他爹的坚毅又满怀深情的话

把自己枯干的灵魂挽出花朵来

又何尝不是呢?坚强的男人

决不在人前落泪,对爱的人

简单的一句话,尤胜于那甜言蜜语

跟你跟定了,是上辈子我欠你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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