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老城,似乎有意思是没有用但有意义|益见
南阳益博社会工作服务中心 王玉
2019年6月19日,晴,周三
第一次喊醒儿子是在五点五十,他要背的作业还没有背。我又昏沉沉的睡着,窗外感到有雨飘下,地面的水泥地上很多水,不过打门球依旧,楼下还有交谈的跑步声。有风吹来,带来了火车和汽车的轰鸣声,也偶尔有鸟叫声。阳台上的铁线蕨似乎并没有更加灿烂的生长,仅仅靠浇水也不行。橡皮树的叶子巴掌大,生机勃勃。找个红包,写上给威廉周岁祝福的话,今天是一周岁生日,姨夫提前两天就告诉我在荣华富贵办生日宴。
七点半,夹道里人流汇聚,熙熙攘攘。二胶厂门口尤其拥挤。我原来不知道为什么医专一附院南边有一条窄窄的小路,后来听说这是茅岗屯沿着岗东村到十二里河去邓州的官路。七一路八点之前应该是上班的高峰期,加上中医院十五小,形色匆忙。七一路三里河上还是一层如水稻一样的野草,雪松挺拔,乌云下有着一坨一坨的光亮,七一游园里还是歌舞升平。
我去文化路双桥,梅溪河的水,只有一点点,河底的泥裸露出来,几棵鬼柳树开着花,不时有人出来。沿河的步道两边多是很多塑料箱子里种的番茄和辣椒。梅溪河到中州路的步道是个断头路。我想从和平街南头一直录到北头,算是一个影像资料,从南到北,八点。我掐着时间,穿过斑马线,打开录像机从南往北边走边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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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头的卖早餐水果的商贩,过护城河小桥。西河坡上是卖瓜和卖肉的小摊。与南门西马道交叉口西北的商店两个大缸里种的凌霄花优雅绽放,层层叠叠。而对面不远处的公共卫生间北边则是夹竹桃的红花。三棵泡桐树上结着果实,闫天喜饺子馆的门口有两个摘菜的人,文正社区还没有开门。
阎天喜饺子在南阳很有名,相传阎天喜自7岁跟随名师制作饺子,后单独立业,所制作的水饺馅质新鲜。解放后阎天喜饺子馆隶属于南阳市饮食服务公司,还是和平街口与民主街口,是市民喜爱吃的传统小吃。每到夜幕降临这里依然是人流汇聚,猜拳小聊。
宛城区幼儿园门口都是送小孩上学的家长。在往北西面是那个叫老箭道的路口,窄而曲的一个小道回转到老箭道,老箭道既形象又是骑马射箭的地方,再往北的文正街与解放路相连、南井夹道与民权街相连。这里连着老鳖坑和镇台衙门,那个在人们心中的关于西辕门的记忆还是非常清晰。
这里必定是繁华热闹的地方,大华影院、天主堂、福音堂、妇幼医院这里的一角居然汇聚了来自西方的理念和东方的艺术。我常常停留在这里看着天主教堂的后面的圆窗和穹顶,这里的家属院是一个豫剧团,我曾在这里找到很多老师,他们是一代从农村生长的生旦净末丑。福音堂是史沫特莱八十年前来这里住过的地方,并持续资助福音堂很长时间。
联合街和和平街交叉口叫原来叫四隅口,这里是南阳老城以这个十字路口为中心,东南角九十度为东南隅,西南角九十度为西南隅,东北角九十度为东北隅,西北角九十度为西北隅,与东南西北四关形成田字形的格局。从福音堂牧师楼的枪弹痕迹里,再和平街两边,满是早餐店和菜摊,不宽的道路,依然人来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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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看去,那是王府饭店,而这个三角之地,曾有一个照壁,人们成为龙门壁,原是南阳府文庙前的照壁,其始建于清顺治十年1653年,距今有360多的历史。1979年移建到武侯祠。照壁有青色空心砖正反面雕饰而成,以主题雕塑“鲤鱼跳龙门”而得名。而这里曾是三角之地,正对着大成殿。南阳府文庙的文脉延续于此,也算是一种文化生命的留存。
凝视着这条街道,我常常想到曹树人老师对这条街的记忆:王府饭店是南阳市生产指挥部,小的时候有个九龙壁,就在新华路和平街交叉口南边的三角台地上。王府后来清朝改成大成殿,民国改成黉学门。解放后政府在白衣堂,就在现在王府饭店大门临街的四层大楼,后面和公安局、广播站都是通着。后来影背墙挪到武侯祠,又塑成毛主席像,毛主席像比真人大。再后来换成旗杆,最后就成现在开早餐店的样子了。原来和平街叫王府街,后来又改成胜利路,后来又改成和平街,街上都是石板路,全城的水都流到外面和平街。和平街底下是个空的,属于传统城市下水道,都从这里流到和平街暗道里南边的护城河里了。
在拐到新华路,路面上满是人流,一个从邮电局西边小窄巷出来一个骑着自行车老人乐呵呵的,我问他姓名,他说不说了,只知道他说了这条街道叫仓夹道,仓夹道后来七八十年代封住了。刚解放时,那里有个粮仓,河街及周边一带的穷人都拿着布袋来这里装粮食,那时候没粮食吃的都是穷人,总得有口饭吃不是。
这个自称老南阳一游人的老人,八十五岁,骑着自行车在街上找老朋友,聊天打发一天的时光。早上吃了饭就骑车出去一天找老朋友拍拍话。站在仓夹道口,都坐在车子上聊起了仓夹道,聊起了辰州堂,也说起二完小,还有零零碎碎往事。不时有人问路,还有老朋友开玩笑打招呼。也许二十分钟不足以聊到人们的心里,但内心仍然有对这个城市了解与认识的过程。
跟着老人走在新华路上,似乎能够找到向我这个年龄的样子,八十五岁,像小顽童一样,总是能给我们不一样的回忆,这就是南阳城的生命力所在,与人发生了互动,不管失去还是存在,已经成为一种昨天的意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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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转到新华宾馆,在这个宾馆的最后院,是县文庙,也是宛属平津同学会和中共南阳地委办公旧址,这是解放后地委专署办公的地方,阳光明媚起来,照在这三栋古建上,院墙外的几个苹果树剪的工整,原来几块古砖还有几个石件。张衡博物馆的一个工作人员出来,问这些老物件是何年何月,他摇摇头,搬过来就在这里,没有人考究。
顺着新华路东去,梧桐树花开的正好,温凉河畔夹竹桃花艳,卖瓜的摊贩不时的吆喝,中级法院门口一群人争吵着,独山大道玉兰花开,衬托月季花更绚烂。建设路口,修理铺边坐在几个人在聊天。我顺着建设路看到清华园的高楼一直在建设,也是今天早上看到一些洋地名或者建筑与地名不符的问题整治的情况。
看到独山微微,心里稍作休息。刚扎好车子,白峰过来,帮着挪车子充电,说现在也在二楼上班。原来的信息中心属发改委,现在属于大数据管理局,也就是整天打发时间。问着孩上了高中,小儿子在唐河一初中,自然聊到白尊、方品和晓颍,说着这两年的事。白峰最早因为中原大讲堂认识,后来又知道是唐河,还专门去过孙家楼。白峰和方品都在晓颍哥当时在的县委宣传部,那时候正青春,也聊起青葱往事。在办公室,上午还是与七科玉中科长联络意见和服务管理办法,还要再征求意见。
马埂乔保振书记来电说了墙面粉刷的事,因为投影仪的问题,网线不会用,我说到时再看看如何使用。有时候,好多不会用是没看清使用说明或者安装不好。机构社保的事,填了一些资料,还不完善。原本要写好去社保局,但是一看时间不够了。新哥打来电话说三哥添了孙子,周六要在独山大道中泰豪生假日酒店办米面客。姨夫也打过来电话说中午米面客也要赶回去招呼。晓焕打过来电话说,他的叔叔王光伟在南阳眼科医院是白内障,想找个医生看看。临中午都是忙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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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满是瓦蓝的天和匆匆的行人。到梅溪路,两边的法桐枝丫粗壮。但南阳眼科医院,这里满是电车,人满为患。就是二楼的夹道里也是很多床位。护士站里占满了护士, 光伟虽然五十多岁,但还是问我叫爷。病房里都说,认识人了一两天都动手术。我找眼科张主任,她一直在动手术。等快到十二点的时候才过来,因为门口还有四五个病号。我把光伟叫过来,原来是有青光眼、角膜炎、眼压不稳定,所以要观察。还没有安排好,姨夫就打电话催过去。
荣华富贵二楼,老人们围着坐,聊着天,老人一天天老去。原来酒桌上风风火火的现在倒是变得沉默起来。大舅得了帕金森,两个胳膊一直乱搜。姑父也是不喝酒了。振军哥和姨夫还能喝几杯,连襟开车送人也不喝酒。大家都在感叹时光荏苒,没怎么折腾都老了。
下午还有很多事要办,我扭头就去新闻中心。我特意从和平街沿着西河坡过去,捡到一个陶罐,算是个意外,拆迁后那些老的瓶瓶罐罐反而有些意境在里面。孙家楼里没有鸟鸣,只有石榴树河桃树下的阳光。放好东西,看着惠大才开着电视也睡了,东马道空无一人,只有爬墙虎垂在屋檐下。从辰州堂到新华路走到新闻中心。一个弹吉他的男孩子在一高边唱着歌,一个朋友打电话说二十岁时就羡慕弹吉他的人,花两百块买个吉他留下南方。后来又花钱在网上买了一个。我说为什么不学古琴呢?就是喜欢,但关键还是乐感,这个很重要。我说熟练也很重要,每一条弦外之音,或者能听懂,或者不知道。而有意思的事往往是无用,但很有价值。这确实很有哲理,但学了很多道理,依然如故,时间都到哪了?
坐下办公室,讨论着益博社会工作微信公众号的文章。晓颖哥说,有些意识流的味道。现在一板一眼,看着相互不关联,但是你总结一下会嫣然一笑,原来生活就是如此。细微之处见精神。我说准备搞一个我们家乡,《益博社工新中国七十周年记》,晓颖哥水着那个叫郭滩大树赵的村庄。东西南三面临水,赵家始祖拉着牛车来到大树赵已经六百年了。一个赵家晴耕雨读,靠耕读传家,一代代从一个人延续到现在达到十万人,像珍珠一样洒向各地。始祖的碑文后来找到了,早些年文化部门一到暑假都下乡来了解,他的爷爷是个教师。也许这些事情总能让人找到根本性的东西。看看冯友兰的中国哲学史,还有钱钟书的围城,从黄帝内经和阴阳互变的角度去看待人生,其实起起伏伏的回头看去,不过是一个不同叙事风格的局或者剧,我们试图叫醒内心早已飘忽不定的东西,而只有从与这个世界上的事与物中去得到启发。我说是这样,就像遇到的曹树人老人一样,其实他们是南阳传统武术神一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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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几个同事说着话,我说那天我看到月亮就想起李白站在白河边赏月的情形,也想到王国维《人间词话》。李白眼中的南阳:“白水真人居,万商罗廛圜。高楼对紫陌,甲第连青山……”何其壮丽!《忆崔郎中宗之游南阳遗吾孔子琴抚之潸然感旧》“昔在南阳城,惟餐独山蕨。忆与崔宗之,白水弄 素月。时过菊潭上,纵酒无休歇。泛此黄金花,颓然清歌发……”崔宗之与李白同为“驴友”,同被杜甫列“饮中八仙”,诗酒唱和,关系甚铁。正是在游南阳时,馈赠李白一把古琴。而今,琴犹在,友已殁。有时候会想到古人已古,今人还今,淡然处之,不过和我一样是来南阳的过客。晓颖哥说,细微的观察和感情的体悟会使一种生活、礼仪、服饰变得更具情趣和想象,其实这就具备了历史浮现与幻想的根基。原本讨论着下县督查,但是到底有什么实质的效果,大家也不置可否,讨论就算是讨论,便搁置下来了。
红召哥打来电话,最近政福保忙的不可开交,还有脱贫攻坚,一样都是硬任务。想凑着建党节一起,在去孙家楼开展党性教育,开展一系列活动,既是文明单位建设必须,也是团建的重要内容。环哥打电话过来问最近忙什么,这些老兄总是我在生命里的贵人,给我鼓励,让我坚定的做着生命里认为有意思的事,什么是多,什么是少,无人问,也没人答,自己想。
天上浓墨清浅,顺着孔明路回。我掏出耳机,一路上轮番放着《理想三旬》和《越过山前》,不同版本,不同风格,现在很少听音乐,而是听这个世界的回音。比如鸟叫,人吵,鸡鸣,车啸。还有花开花落,我只是坚信播种有时,收获有时。梅城公园一个老人摊着伟人像等待着顾客,解放路口卖湿瓜子的大姐打着招呼,解放路的黄昏大概如此。
孙家楼里唯有鸟鸣,慢慢延伸的夜色,偶尔有飞机轰鸣。这里的红色能量,常常让我凝思片刻,看看石榴和那些本色的窗栅,蚊嗡嗡嗡。关门离开的时候,我发现屋脊上的猫还有一只小猫一样,嘴嘟噜着的狗。我问问邻居,说是英斗犬,已经两个月了,吃狗粮,但是不知道饥饱,一个已经不在了。一会儿夹道里那只阿拉斯加犬过来,一个一百四十斤的巨犬,忽然亲近这只一两斤重的小家伙,似乎有点对比强烈。但是狗主人说,狗一岁之内,虽然小狗就是咬,大狗一般不咬小狗,这也许是狗世界的一个铁律。我不知道,养狗的人也有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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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路上灯火阑珊。沿街门店的灯打开,似乎这是个休闲的时段,干了一天的人们聚在一起,夜生活正式降临。民主街上该打烊的打烊,该回家的回家。我走在闫天喜饺子馆门口想不行再从北面王府饭店再走一趟看看要多长时间,或者有多少风情。
王府饭店的招牌,照壁三角地带门口已经摆满了桌子,三五成群的人们坐在门口小酌起来。而再往南区,两个羊肉烫菜管算是老店,往往是两个中年人喝着啤酒或者白酒两三盘菜,一顿晚餐就开始了。从北到南,一路走到中州路口正好四分钟。
中州路上看到晚霞绚烂多彩,卧龙岗上风起云涌。遇着大统那个弹着吉他的歌手,动情的唱着流浪者之歌。我看着天,水意静缓的梅溪河倒影着的路灯,舒怡豁达的三里河能看到水草。天到夹道里才显得苍莽昏黄起来。
如果你问我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就像下午跟晓颖哥讨论的问题一样,古人已经讨论过。我想如果每个人愿意干他愿意干的事,能得到支持和鼓励,那么这个世界的明天会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