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出生的时候,右手小指上有一个绿豆粒大小的皮内痣,表面光滑,颜色深灰,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化,我们一家人也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
那一年《非诚勿扰2》开播之后,儿子手指上的先天痣就成了一家人的一块心病,总是说要把它割掉,只因为儿子一直上学,所以拖着没有弄,今年他寒假回来,大四了过完年不用急着去学校,就又把这件事提上议程。
按我的意思,儿子这种先天的象胎记样的痣,二十多年了没有长,也没有什么感觉,不会是不好的东西,干脆找一个激光去痣的小店,用激光打上两下完事,既省事有不受罪,多好。
可儿子死活不同意,声称我的提议是只有后妈才会有的态度,坚决要求去医院检查,然后再做决定。
我这个亲妈只能遵照儿子的指令,带着他去医院。
虽然经常往医院跑,一般不是去照顾病人就是去看病号,对现在看病的手续一点也不了解。在医院大厅里,原来挂号的地方排了很多人,但没有人象过去一样拿就诊卡和病历。
排到我们时,儿子把他的身份证递了进去,里边问:要存多少钱?
来看病的事,谁也不知道要用多少钱?我把医疗卡递给她,说:“要不你看着存吧。”
那个女人看了我一眼,不耐烦地说:“不知道用不用钱你就先拿二十块的现金吧,医疗卡里扣出的钱最后用不了是不退还的。”
我赶紧找了二十块钱交给她,她把儿子的身份证递出来,然后就叫了下一个。
交了钱,什么也没有给,我们不知道下一个程序是什么,到了导医台询问才知道,拿着身份证直接去找大夫就行了。
跑到三楼外科门诊,在里面坐诊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医生,戴着口罩,露出一双虽满是皱纹却描画精致的眼睛,留一头波浪长发,眼镜架在鼻头上,眼睛在镜片上面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病人。
等前面那个看过敏的老太太离开后,儿子坐在了女医生的面前。让她看了看长着痣的小手指,大夫指了指隔壁,说:“你先去做个皮肤镜吧,不过得先去交五十一块钱。”
交完钱,我陪着儿子到了检测室。屋里没有人,只看到在斜对面的房间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医生,正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问来没来。
等了有十几分钟,那个女医生来到了这个房间,我赶紧给她说明情况,她听后打开一台电脑,让儿子坐在旁边。
只见她先在电脑旁的架子上拿出相机,对着儿子的手指“咔咔”地拍了几张照片,随即电脑上就有了图像。放下相机,她又拿起架子上的一个仪器,就像是做B超的东西一样,放在儿子的手指上,在电脑图像的手指上皮肤纹路,汗毛孔被放大了数倍,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
从图像上可以看出,儿子的这个痣上没有血管分布,边缘清楚,界限分明,左右对称,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状态。
女医生还没有检查完,她放在桌子上的象BB机的东西响了起来,她站起来去了对面房间,可能那边也有等着检查的病人。
等她再回来时,带回一个年龄大些的男医生。男医生坐在电脑前,看着那些图像,向女医生传授着检测报告的具体写法。男医生走后,女医生就打出了儿子的皮肤镜的图像。
回到看病的女医生那儿,她看了看检查结果,说没有什么问题,在我提出要做手术的要求后,她说可以直接去二楼的手术室去做。
在一个门牌上标着处置室的房间里,找到了两个男医生,一个是五十多岁,被另一个男医生尊称主任的医生,他拉过儿子的手,用笔在那个痣周围画了一个圈,对另一个说:“在这个线上做,要不疤很大了,年轻人不好看。”
等我们又一次交完五百一十九块,在药房拿了药回到处置室时,接待我们的是一个中年女人,我们说明情况后,她叫我去另一个房间等待年轻男医生,见到他空了就赶紧叫他过来,让儿子脱了衣服进手术室等待手术。
那个时候已经十点半多了,我在另一个房间门口等了十几分钟,里面的那个病人还没有离开,这时,又有一个走了进去。我也跟着进了房间,远远地站在了那个医生的桌子旁。
他抬头看到了我,随即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站起来对我说:“要不然你下午来吧,上午手术做不完了,这个点太晚了。”
我知道儿子已经进了手术室,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就赶紧对他说:“孩子已经进了手术室了,不知道现在到了哪个环节,你去看看能不能下午来。”
他边急匆匆地往处置室走,一边说:“做上手术了?谁给做的?是主任?不可能啊!”
到了手术室,看到儿子自己在那里,他放心地走到处置室对那个中年女人说:“做手术的病人让他们下午来吧。”
那个女人着急地说:“不行啊,这边我已经弄完了。”说着指了指电脑,不知道里面录入了什么信息,手术必须要上午做完。
男医生一愣,说:“你弄完了。那没办法了,就上午做吧。”说完急转身去打发刚才的那两个病人。
又过了有十分钟的光景,男医生匆匆地赶过来,见到等在手术室外的我,无奈地说:“那就上午做吧。”说完,一闪身进了手术室。
十一点四十分,在过了下班时间十分钟后,男医生从手术室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从儿子手上割下来的那片肉皮给我看,说:“做完了,就是这么片皮肉。”
我谢过他后,进了手术室帮儿子穿好衣服,儿子象骨折病人一样,用左手托着右手手臂,表情痛苦地跟着我走了出来。
“很疼吗?”我问他。
“不疼。”
“那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痛苦?”
“因为我把前世的记号给割掉了,我媳妇找不到我怎么办?”说完,一脸的痛苦万状。
我照着他的脑门拍了一掌,我们说笑着走出医院,觉得心里放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