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姐》

(小说)

白玉连,不仅仅姓白,人也长得白白静静的,一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外带一对小虎牙。虽然只有初中文化,却喜欢说说笑笑、嘻嘻哈哈,一点愁事都没有,被人戏称‘呱呱鸟’,家住在深山老峪。俗话说:“深山出俊鸟、平地出野猫”,振翅一飞,窜出深山,飘落在S县城南的十里堡。

表姐夫姓穆,叫人杰。人实在、大个子、特能干,没上过几天学,只是有点木。白姐嫁给他,可屈大发啦。漂亮的白姐,能落在他们家,也是另有原因。

白姐的父亲和老公公,可是多年前的结拜兄弟,两个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老公公在供销社当主任,眼看着白姐长大的,渐渐地白姐出落成水葱似的一个美人,老公公越看越喜欢!早就和结拜兄弟私下定好,要把白姐娶过门,做他的儿媳妇。

只有初中文化的白姐,迷上了小说,喜欢幻想美好的未来。尤其羡慕我这个读过大学的妹子。白姐一高兴,就把我揽在怀里,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我,笑嘻嘻地说:“我要脱成个大男人,就娶你给我当媳妇,天天当神仙供着你,啥也不叫你干!”说完了,哈哈大笑,把我的小脸都笑红啦。我撅起小嘴,舞动着小拳头擂她:“白姐、你真坏!”

白姐结婚的第年,喜得贵子。初为人母,喜欢的不得了!一有时间,不错眼珠盯着儿子,成天咧着嘴笑。白姐把心思全放在养育儿子上啦。

一晃数年己过,白姐的儿子小宝己到上学的年龄,到哪上学还没着落。白姐在心里思虑多年啦,一定要让儿子去县城上学,而且还要进最好的小学校。将来儿子必须上大学,做一个让人敬仰的、有学问的人。

晚饭后,白姐把儿子必须去县城上学的事,和老公公说了。老公公看一眼白姐,并不反对这样的提议,只是用左手挠挠脑袋,皱起眉头:“这件事,恐怕不好办吧。”白姐心想,老公公这么个外场人,都打檚的事,更不必和人杰商量啦,跟他说,也是白搭。唉、还得自已想辙吧。脑瓜转了半天,想起了老同学端瑞,得、就找他,谁让他在公安局上班呢!

这个端瑞还真管用,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白姐的儿子小宝穆森森,还真上了S县第三小学,那可是全县最好的小学呀!为了陪儿子进县城上学,白姐辞掉了大队妇联主任一职,在三小旁边,租了一处房子,闲不住的白姐,做起了小生意。

白姐从蔬菜批发市场,倒腾时鲜蔬菜,在家门口摆摊,卖起了蔬菜。白姐人长得又白又水灵,尤其会说话,生意做得很好,街坊老头老太太都喜欢买她的菜。喜欢聊天的老人,买完菜也不急着走,一手拎着青菜,和白姐聊得拉不断、扯不断的。白姐总是洋溢着笑脸,黑白分明的大眼晴,左顾右盼。聊到高兴处,不时发出银铃般地笑声。赶巧了,惹得过路的老头子,频频回头张望,因此而放慢了脚步。

你还别说,靠卖时鲜蔬菜,不但付得起房租和日常开销,还有盈余,白姐每月,还要存上点小钱。

表姐夫穆人杰,留在农村,打理着几亩田地。闲暇时,哪里用工,奔哪里去,挣点零花钱。赶到星期六、日的,进城和白姐、儿子团圆两天。白姐这小日子过得,好不舒心快活。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逝去。

到了二零零零年,白姐居然在县城买了一处三居室的楼房,建筑面积有一百二十多平方米。令人刮目相看。说起来,真是不可思议!这所三居室的楼房,竞然是零首付,白姐一家却堂而皇之地住上了。现在想来,真是天方夜谭!

在那个时间段,使用贷款买房,那可是非农户的独特享受。农村户口这群人,只能干瞪眼地看着,无可奈何!到了二零零零年,国家购房政策有了改变,农村户口的人也可以贷款买房。白姐脑子灵,眼疾手快。心里想,好哇,我必须住上漂漂亮亮的楼房,像个正儿巴经的城里人。那时,国家政策虽然好,农村人没人敢买楼房。还要借贷款买,借你两胆都不敢想。楼房建起一大片,无人问津。有的开发商,无奈地玩起了零首付购房。白姐这套120平米的三居室,总款不到15万,那时的15万,可是天文数字,吓死人呀!

白姐一心一意要买楼房,住上自己的楼房,多优雅!购房手续办得那叫快,七里咔嚓,房子到手了,月供800块。接下来就得考虑装修。跟人一打听,这样的房子,即使简单装修,也得三万票。唉呀呀!冻豆腐、难办!难办也得办,这就是白姐。找了一位搞装修的王师傅,说好啦,让他给装修。白姐笑嗬嗬地对王师傅说:“王师傅,你要给我装修得漂漂亮亮的,我暂时没钱,实话告诉你,一个子也少不了你的。”王师傅看着漂亮、穿戴时髦的白姐,眼前一亮,轻轻地摇头,哈哈大笑:“就冲你这爽快人,这活,我包啦!”说完嘿嘿地笑啦!

装修楼房在紧锣密鼓中进行。白姐啥也不懂。早己和王师傅讲好,怎么漂亮怎么装,一切都听王师傅安排。王师傅叫买啥,白姐跟着去看。象水泥呀,地砖、墙砖呀,以及涂料呀,还有门。一切大件,王师傅牵头,白姐一一过目,都定下来。随后的小零件,王师傅缺啥,白姐买啥。前前后后,忙了三个月,房子装修完了。

这时正值秋天,白姐把表姐夫穆人杰叫过来。他哪见过这么漂亮光鲜的楼房呀,在楼房里来来回回转了三四圈,睁着大眼睛,看着白姐,嘿嘿直笑:“这、这是咱们的楼房?”一脸的不相信。此时此刻的白姐,心里也乐开了花,一张好看的脸,笑得像一朵绽放的牡丹花!

白姐抽时间,做了几样特拿手的下酒菜,把王师傅请过来喝顿酒。表姐夫不会喝酒,在一边坐陪。白姐还真能喝,左一杯、右一杯地陪着王师傅喝酒。面对着白姐这样的美人坯子,王师傅打心眼里高兴。白姐左手端着酒杯,灿灿地看着王师傅笑。笑得王师傅那叫舒服。白姐说:“王师傅,装修一共花了二万八千块,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你说咋办?”王师傅看着白姐的一张粉脸,慢慢收回笑容,对白姐说:“当初可是说好的,装修完工就结钱。“

白姐从容地站起来,走进卧室。表姐夫瞪大眼睛望着白姐,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白姐走出卧室,手里捏着一张白纸,轻轻递给王师傅。王师傅接过一看,是一张写好28000元的欠条。答应王师傅,每月还欠款400元,直到还完为止。

王师傅也是位场面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什么事没经历过,缓缓地把欠条叠好,小心地放在手包里。笑着对白姐说:“好吧,就这样,我相信你!”看到王师傅接受了这样的还款方式,白姐高兴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笑吟吟地看着王师傅。王师傅不由自主地端起酒杯站起来,笑嘻嘻地看着白姐。白姐脆声声地说:“王师傅,这杯酒,我敬你!”咣当一碰杯,也不等王师傅,一仰脖,一口干了。王师傅喝得性起,一点也不含糊,一口干!就这样,搞定啦。你看看白姐,厉害吧!

二零零四年,白姐因为购买楼房,由农户转成非农户。这对白姐来说,可是质的飞跃。大山里的姑娘,跳出大山,走向平原,从土里刨食的农民,成为真正的城里人!那阵子,白姐别提有多高兴啦,做个堂堂正正城里人的白姐,享受着城里的月光,美滋滋的,走路都快飞起来啦!

好事连连,再后来,儿子穆森森一举考入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儿子真正实现了鲤鱼跳龙门,为了这件光宗耀祖的大喜事,白姐特意请了两桌客,以示庆贺!白姐平常教育儿子的一句话:“小子、记着、不蒸馒头、也要蒸口气!”

二零一四年,我从上海回来休年假,该看的亲朋好友都看过啦,忽然想起白姐,我们姐俩有好几年没见面啦,闲着无事,我去看白姐。听父亲说,现在白姐开公司,可发大啦!

按着父亲的指点,找到了白姐的公司。这里是座三层小楼。一层迎宾小姐笑着问我:“您是买房、还是找人?”我微微一笑:“找白玉连”,小姐眼珠一动:“找白总,正好在,请上三层办公室。”我不紧不慢地往三层走,眼睛来回看,白姐的公司好气派!我轻轻推开门,白姐正在接电话,看到是我,把电话一扔,哈哈笑着跑过来,一下把我搂在怀里:“哎呦喂,哪来的小美人呀,情不自禁地在我额头亲了一口。”我嗔怪地看着她:“怎么还是那副德性?没一点长进呀!”白姐拉着我,上下打量看,嘿嘿笑个不停。笑够了,才问我:“今咋啦,怎这么闲在”,坐、坐、坐!白姐把我按在大沙发上,倒杯茶水,放在我面前。笑嘻嘻地说:“好几年没见面,可想死我啦,你在大上海,都跑野啦,家也不回。”我笑着告诉她:“忙着呢,快四脚朝天啦!”白姐说:“忙点好,有钱赚,日子过得也快。"我看着春风得意的白姐:“姐、发福啦!”白姐笑着回答:“可不是嘛,不知怎么回事,人到中年,喝口凉水都长肉”白姐笑着打量我:“我说妹子,你多好,还那么苗条!”我笑着告诉白姐:“体重够一百斤啦!”白姐瞪大眼看看我:“才一百呀”说完,用手指着自己:“瞧我,快一百五十斤,都愁死啦”说完哈哈大笑!

晓雯妹呀,都中午啦,我请客,想吃啥,跟姐说?我调皮地说:“白姐,好想吃,白白胖胖的你!”逗得白姐用手点着我,吃吃地笑个不停。笑够啦,一把扯上我,走:“今儿好好请请你”!

白姐开着宝马,拉我去了五星级大酒店。

现在的白姐,今非昔比,鸟枪换炮。自从知道买卖楼房可以赚钱,就暗下决心,决定做房地产生意。一开始,啥也不懂,就从发购楼房宣传单开始,一来二去,摸着了门道,四年前,开了一家门脸,生意越做越顺手,越做越大,以后又开了第二家,第三家。直到现在,在S县,一共开了五家门脸,共有四十名员工。白姐亲口对我说,前前后后买了十个门脸房,全部出租。还有六套居民楼,又给老公公买了一套住着。好家伙,这就是白姐,眼光独到的白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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