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是路人
熙熙攘攘的火车站进站大厅,人头攒动。
茵紧忙慢赶,才拖着一双儿女从电梯上下来,奔进第二候车室。
“各位旅客,从鹰潭开往喀什的K1661次列车,现在开始检票了。………”
第二检票口人太多,虽然离开车时间很近了,但他队伍依然太堵太长。扫一眼,茵果断决定,从队伍松散的第五检票口进站,不管这趟车开往哪里,出检票口后,再行与第二检票口的人流汇合,从三站台上车。
吆三喝四,连拖带拽,从中间到横道岔过去,指引着小兄妹走上了“正道”,虽然旅客多,行李多,但两个小人,你追我敢,像轻车熟路,专往大人腿缝里钻。
茵背着大背包,包包里装着三个人的衣物,手拎着装满吃食的袋子,在后跟着。习惯了这样的奔波,左思右想,太扎眼,妈妈倒也不担心跟丢了。
布谷因为要去南京考察国际商贸城的运营情况,也在人群中身不由己的前进着。那贵宾通道,没必要走吧。
中国就是人多。
这偶尔体验一下人挤人,也是一种乐趣嘛!就像上小学那会儿,最喜欢腊月里,逢集时在那逼狭的小镇街道上挤来挤去………
开车方便,易疲劳。
助理和司机都没让跟着,太烦人,人数多了惹眼。没有带随从,一个人倒也乐逍遥。或者,又想去,打算去,抽空去,寻找心灵深处那个人?
这个夏天,飞机老出事,坠毁,失联,断翼,对常出门的人来说,不免有些阴影。尤其是这个功不成名不就,无妻无家的钻石王老五而言,孤家寡人离开这个世界,太残酷了吧!
所以也就来挤挤这个最安全的火车吧!
随着人流,向前进!
布谷忽然觉得胯下有个小头扭来扭去。一个钻进,钻出。又换一个,钻进来钻出去。扭头一看,是一对幼童。两岁?还是五岁?布谷看不出来,没经验。
看穿着,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不太像。但分明是一对孪生兄妹。
一个钻进,布谷往前挪步,另一个赶紧挤进来;再走,大约是谦让,是轮换,又换了一个小头………
挤来挤去,不亦乐乎!
布谷忍不住也乐了,身不转向,手朝后,摸摸那小脑瓜………
“看,摸不着我!”是稚嫩的普通话。
“哥哥,也没捉住我。”小小的,怯怯的。
哟,又没逮到我!”人流嘈杂,声几不可闻。
左思右想,一路钻,一路前行,却也不忘吆喝:妈妈,跟在我们后面,别走丢啦!
来,妈妈,我们在前,你跟紧!
………
茵不说话。
不能说话。
不敢说话。
那身形,那轮廓,那发型十年未变,不转身也知道。
那味道,连小儿女也熟悉?
茵机械的挪动着脚步,不知所措。
向前,是阳光雨露,是阳春白雪。小儿女可以上那一个老师管四个小孩的贵族学校,不必象跟我这样,可怜巴巴,报个才艺培训班都因为钞票而前掂量后犹豫。
向后,是生计,是奔波,是“妈妈,那儿在卖玩具。妈妈,你没看见?”
“妈妈,我想要小电话手表。”
“妈妈,我想吃汉堡堡。”
………
进站台的通道太短太短。
人生的道路太长,太长!
茵多么希望这一刻能永恒!
时光,请你停下来,好不好?让我的宝贝在那胯下躲猫猫!人流,再拥堵一会儿,好不好?让我们享受一下什么叫“幸福”!
短短的检票通道,不过三分钟就走完了。
该分开了。幸福转瞬即逝。茵,不能太贪心。此生,有宝贝,足矣!一辈子所有的运气都用来遇见你,支持一项,我受宠若惊。
茵扯住小左的手臂,搂住小想的肩膀,任肩后的背包飞舞,赶紧向第三站台奔去。
心酸疼!就像孩子得急性喉炎,奔波就医那样的慌乱。
布谷不知道啥时候胯下没了小儿的钻弄,他凭空有了种失落感。
挤上火车,找到自己的位置。靠窗 。身旁有一老人,在打盹。怎么那么多瞌睡?一上车就睡觉。
这和谐号动车,干净,舒适。人不多,还未满座。过道那边的,是对年轻人,他们在翻手机,时而浓情蜜意。
看看手表,离开车还有五分钟的时间。百无聊奈,布谷向窗外看过去………
对面站台上,是一列粉红色的列车,车身斑驳,显然已经服役多年。道路四通八达,列车运行图,越来越科学周密。
那列车慢慢起步,先开了起来。透过双重车窗,布谷又看到了那个孩子。是小女孩儿。站在座位上,脸贴着窗玻璃,向外扮鬼脸。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布谷这个叔叔,嘴巴还在开合,似乎在打招呼。不怕生,一脸的纯净。
那眉目非常熟悉,大大的眼睛,秀气高挺的鼻梁,那忧郁而坦诚的神韵,怎么那么像自己?
才怪!
身后是穿黄衣服的男孩子。他在位置上,上蹿下跳。忽然,似乎也看到了布谷的关注。他停下来,和布谷做起了手势,双手抬起左右摇摆,撅起小嘴,那口中发出的声音不知是招呼语:哈喽!
还是儿童惯用的“咧咧咧!”?
同时布谷看到了茵。
那是茵,是自己牵牵,念念半辈子的人。
不老的容颜,矜持自重。她正拿纸巾给那个男孩儿,擦额头上的汗。那份疼惜,那份宠溺,曾经给过自己。
布谷要发狂了。站起,又坐下。
谁的孩子?
她又把那调皮的男孩子搂到了怀里。
肯定是她的孩子。
他又跟了谁?她怎么会如此的轻易的把自己嫁了?不过才三年,那俩孩子,不过刚会走路还重心不稳,是两岁。
去哪里?茵,你把自己放逐到了哪里?
布谷站了起来,情绪几欲失控。下车 追不上奔驰的列车。电话,早就停机。不知新号。不知所踪。
看那样子,那站立的女孩 吊带衫,白底红碎花的一块布,对折,缝合,上缀两根细的布带子,简单大方。
似曾旧衣来!
茵曾给自己缝过一件睡衣,布谷见过,摸过,赞过。
而且,那晚,茵照例没事找事做。用剩下的布头合起来,上面缀两根带子。
“布谷,好不好看?”
“太小了。给女儿留着,你将来一定要給我生个女儿 ,小姑娘穿上肯定好看!”
话依依,情浓浓。果真成了亲子装。却是别人的风景!
这是谁的孩子?领养的?跟王大江那么多年没有小孩就没有领养。她会这时候领养?而且是一对?不可能是领养的。
自己的?茵,你傻呀,怀着我的小孩,你还跑,自找苦吃。让孩子放弃优越的,有爸有妈的日子不过,跟着你颠沛流离?
别人的?是谁?谁会,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认识,征服她?且冲破那个铜墙铁壁?
因为自己太优秀了,配不上,所以放弃?这一直是茵的理由,茵的借口。
车厢里在放歌歌曲的名字是,感谢你从我的生命中路过
你闯进我的世界一年,我却要用一辈子来忘记你,如果可以选择,我依然愿和你有交集
你用一转身离开我去用一辈子来忘记,如果可以选择,我依然期待着和你擦肩,哪怕是尔过
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你上错了车,还是我下错了站,终究我们是过客曾经不再相信爱情,好多年,直到你的出现,等我适应了你的手大,你的温暖却要转身离开
声声泣,滴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