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信权力就是发疯的第一步——看《驴得水》

这部影片推出之后,其中一个焦点,就是一曼老师是不是代表了女权。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原因就是每个人心目中的女权根本就是不同的意思,有着不一样的内涵,讨论起来往往就是驴唇不对马嘴。先打靶再画圈,说的就是这个东西。

如果单单是用女权——姑且不去细究其内涵——这个概念,去统筹其他人物的特质与变化,却也是显得单薄,还应该有更好的标准来评价其中人性的变化才好。倒也不是说非要套用一个概念去衡量人物的变化。只不过将所有的人物放在一个坐标中比较,会更容易的发现主创人员的想法,或者能从更高的角度去把握人物变化的原因。

这个统一的标准,就是权力

在这部影片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权力。美国人有着金钱和道德带来的权力,特派员有着制度带来的权力,而铜匠则有人际关系带来的权力。而其他几名老师,同样有着各种各样的权力。其中一曼和铁男表现的最为明显,一个拥有的是”性“的权力,或者说”性交“的权力;另一个则是赤裸裸的暴力权力。

在讨论一曼老师的时候,首先是放下对她精神追求的探究,无需去还原她的精神世界,而主要是从她的行为入手。而尤其关键的行为,就是她为何变疯。

一曼是什么时候疯的?在剃头到强暴未遂这段时间,一曼老师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精神状态,其实很难从电影本身中得到解答。所以只能说在剃头之后未必疯了,而强暴未遂之后肯定疯了。

强暴对一个人代表着什么,尤其是一个女性,而且是一个非常擅长性挑逗、享受性行为的女性?毫无疑问,是对她自身“性”的自主权,“性行为”的主动权的严重剥夺与伤害。一曼在此前的人生之中,牢牢将“性”的自主权和主动权控制在手里。无论是在上海的放浪形骸,还是与老裴的勾勾搭搭,还是把铜匠因公“睡服”。在所有的事件中,她都把握着性的主导权。甚至在上海遭遇到挫败之后,仍然没有放弃对“性”的追求,对”性行为“的追求。这是一种出于对现代生活的向往,还是为了体现自身的权力呢?恐怕是说不清吧。

从上海到农村,一曼始终没有放弃对“性”这种权力的把握,自始至终认为自己是“性”的主人,认为“性”这种权力可以无往而不利。这么说可能夸张,但是一曼真真地就是将人生的掌握与“性”结合的密切。当然,这并不是说一曼的人生追求就在一个“性”上面,那样就是色情狂了。一曼最聪明的地方在于,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最有优势的地方,最能发挥权力的地方就是“性”的主动权。对一曼而言,“性”即是一种手段,也是一个目的。很多人认为一曼的“女权”行为,就表现在其将“性开放”当成了一种目的,一种与现代人相符合的人生追求。而从“手段”这个角度看的话,一曼很多行为,又确实免不了要被批判。

当在上海的时候,”性“的主动权还在她的手上,拥有这个武器就可以重新站起来;而当这个武器被剥夺,当她的人生大厦的基础溃败的时候,她就只能认命,只能发疯。

与一曼类似,铁男认为权力来源是暴力。在学校里面,面对种种的挫败的时候,他总是希望采用暴力的手段来解决。但一旦当他暴力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只能退让妥协。经历过枪杀之后,他意识到自己的暴力手段已经完全失效,面对一曼的被强奸也只是视若无睹。这种变化非常让人感慨。

而实际上,在之前的戏份中,他的这种变化就已经有了暗示。当他的口头示威对铜匠的媳妇无能为力的时候,当发现对方也是有着同样暴力的时候,他采取的就是一种退让。主动与对方套近乎,攀老乡。这种”能屈能伸“,也为他之后的轻易认命做出了铺垫。

至于老裴,他的性格变化发生的很早。在这个学校里面,他没有比其他人有更多的钱、更大的学问、更帅的面孔,甚至性能力恐怕都打折。可能拥有的权力,仅仅就是面对一曼在性方面的道德优势。可当这点都丧失的时候,他所有的权力基础都已经化为乌有。他就干脆彻底地走向了道德的反面,变成了没有伦理只讲利益的人物。

这种人物在现在的社会中非常之多,他的那句“不要用你的道德绑架我的利益”,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的共鸣。而实际上,他能够说出这句话,有一个前提就是学校其他老师都遵循着已有的制度。正是制度赋予了他对于利益诉求的权力。不然他怎么不敢对特派员说这句话?特派员可是亏了他们更多的钱,怎么不去要呢?

铁男、老裴包括已经写过的一曼,他们在外面的世界中,其实都因为自己所信奉的权力根基而“失败”过。但是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仍然盲目的认同这种权力,这些可以秉持的东西。而就是当他们继续沉迷于自己营造的权力幻影的时候,继续沉浸在这种权力带给自己利益的幻觉时,学校发生的事情,击碎了他们的迷梦。让他们认清了自己的权力,自己所依仗的东西,其实并没有半分的保障,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敢于认清现实的人,继续当老师;而无法接受现实的,就只能死去。

铁匠同样如此。不过他的权力是根植在特殊境况下的。就不多说了。

神欲使之灭亡,必先使之疯狂
而最大的疯狂,莫过于最自己力量的自大。不论这种力量是什么,来自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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