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死于抑郁症的有为青年

优秀的青年演员乔任梁因抑郁症自杀,在娱乐圈掀起不小的波澜。然而,在一千多年前,一位年轻有为的诗人,因一次又一次的沉重打击而离世,虽然没有留下明确的遗书,也不是自杀,但他的死亡却与抑郁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就是被称为“诗鬼”的李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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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贺从小便自信心爆棚,他觉得自己是李唐宗室的后代,有着皇家高贵的血统。武则天执政时大量杀戮高祖子孙,到李贺父亲李晋肃这一代时,已经世远名微,高贵的血液恐怕已经被一层又一层被稀释了,他只是凑巧姓李而已。可惜他爹没让他认清现实,一直以皇家后代自居。他在诗中一再念叨,“唐诸王孙李长吉”、宗孙不调为谁怜”。

这个自恋的孩子,要是知道自己连大郑王房的嫡脉也不是,会不会一口老血喷出来?心疼一万点。

出名要趁早,张爱玲这句话说的晚了些,人家李贺老早就明白了。以他特殊而又抽象的相貌,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可是顶不住人家情商高啊。这个小孩,七岁便有着强烈的表现欲望,又会说话,几句诗就把人家哄的眉开眼笑。

韩愈和黄浦湜造访,李贺提笔写下《高轩过》:

马蹄隐耳声隆隆,入门下马气如虹。

云是东京才子,文章巨公,

二十八宿罗心胸,九精照耀贯当中。

描绘二人来时的气派景象,夸赞二人的学识,嘴巴甜,有才华,马屁拍的让人无法拒绝,这样的孩子任是谁都赞不绝口。他,就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一时间,名扬京洛。

李贺这孩子也争气,已经出名了,还有上进心,白天骑着驴子到处寻找灵感,晚上就整理诗作,长此以往,非常刻苦。那些你以为毫不费力就能做好的事情,人家却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努力着。此处应该有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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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八岁的年纪,人家都忙着娶妻生孩子,他却有自己的理想,一心想报效国家。他整理书稿,离开家乡,准备征服外面的世界。他听说韩愈在洛阳,便拿着自己的作品去拜访韩愈。明知道韩愈欣赏他,去找他再合适不过了,这点小心思韩愈怎么会不知道,可他就吃那套。古人相互拜谒,诗词就像敲门砖,自然少不了。他的魔幻巨制《雁门太守行》,成功地吸引了韩愈。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生活是创作的源泉。李贺生活在藩镇叛乱此起彼伏的年代,看到或听说过重大的战争,便发挥丰富的想象力描绘出了激烈壮观的战争场面。韩愈又惊又喜,对他刮目相看。在韩愈的提携下,李贺参加了河南府试,一举夺魁,获得了参加进士科的考试资格。到此为止,算是李贺最惬意快活的日子。

不久,他的父亲离世。李贺的人生也由此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为父亲守丧的三年间,眼看着他的三位好友都考中了进士,他却只能在家呆着。他刻苦读书,准备走上仕途大展拳脚。期满,他前往长安参加进士考试。他踌躇满志,“眼大心雄知所以,莫忘作歌人姓李”。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李贺就是被小人惦记了,才会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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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明显赫遭人嫉妒,说他爹名叫“晋肃”,他考“进士”犯讳,是大不孝,不合理法。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可偏偏这个罪名成立了,考试资格被剥夺。求李贺此时的心理阴影面积。

这个状告上去,李贺的前途基本被判死刑。

韩愈知道了大怒,他说:“父亲叫晋肃,儿子不能考进士,如果父亲名叫人,儿子都不能当人了吗!”韩愈也真是有才,我竟无言以对。可是,他的怒喊声就想石头丢进大海,没人搭理他,也改变不了现实。李贺心如死灰,内心伤痛,怏怏东归。

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李贺爱才,百般努力却只为他争取到九品芝麻官,他不好意思拒绝韩愈的栽培,只好上任。三年的官场生活,让他尝遍人间冷暖,升官发财也没有指望,愈发的悲愤偏激。他与妻子感情深厚,却不想妻子也生病去世了,这无疑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身心煎熬。

他告病休养,又心有不甘,想要在吴越一带施展才华,于是开始南漂。实在不懂古人的逻辑,停薪留职究竟可以有多久,福利待遇也算不错。结果大概不尽人意,“九洲人事皆如此”,就像一个频繁跳槽的求职者,无论到哪里,都一样有着八卦的同事,挑剔的老板,低廉的工资。做了三年的小官,心生绝望,无路可走,只好回到故居。

李贺还想奋斗,但时日无多,希望时光慢些走,但他又本能的知道自己生命已到了尽头: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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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生,令人唏嘘。他是匹千里马,也遇到了伯乐,奈何他的马蹄不稳,伯乐的后台也不硬,生不逢时。父亲的去世,官场的无望,妻子的去世,一步步将他逼近死亡的边缘。

心生欢喜,哪里都是穿暖花开。心生悲苦,四季都是万里雪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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