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便利店》:假装“正常”,是现代人必备的保护色

我明明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只不过因为我是少数派,所有人就能轻易强暴我的生活。

——《人间便利店》


2018年马上就要结束了,在二十五岁这个年纪,即将到来的春节是令人恐惧的。不止是我,似乎同辈人都在面临这样的考验,没结婚的被催婚,没生孩子的被催生,已经生了一个孩子的,还要被催生二胎。

“人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每当我此这提出质疑的时候,长辈们总是会义正言辞地告诉我,“因为其他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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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别人不一样,就是有“罪”。我们的社会好像一直以这样不成文的信条来评判每一个人:不去追求事业的成功,就是不上进没追求;不去向往幸福美满的婚姻,就是性格“有问题”;不是多数性取向,就是“心理变态”;不去按照多数者的轨迹生活,就是“不正常”……在这样的大环境中,如果你的身边出现了这样的一个“古仓小姐”,你是否也会觉得她是异类呢?

古仓惠子,三十六岁,至今未婚,大学毕业后没有找正式工作,而是选择在一家便利店打工,一做就是十八年。十八年间,连店长都换到了第八任,而惠子却一直安之若素。她每天吃着便利店的便当,听着收款机的声音,看着自己打扫过的店面,来往形形色色的顾客,这样佛系的生活让她感到很满足。直到有一天,新同事白羽出现在她的生活中,问她,“你不觉得你这样活着很奇怪吗?”在跟朋友聚会时,惠子总是大家议论的焦点,暗中嘲讽的对象。惠子终于开始陷入了迷茫,自己明明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而活罢了,为什么成为了一个别人容不下的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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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惠子的生活方式提出质疑的另一个主人公白羽,他或许不像惠子那般与世界格格不入,但也绝不是被社会认可的那一类。他是一个典型的宅男加废柴,三十五岁,没什么上进心,只求温饱,来便利店的目的只是想找个人结婚。

他说,“我这一辈子什么也不想做,我只想一辈子,不受任何人干涉地呼吸下去,就这么一点愿望了。”不受别人干涉地呼吸下去,说起来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啊,但是现实生活中的结果却让我们细思恐极,所谓的人生轨迹,到底是谁教给你的?到什么年龄做什么事,到底是谁为你规定的?如果让你自己野蛮生长,你是否有勇气面对世人的冷眼热嘲?我们总是在模仿别人,到头来还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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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人的世界是非常强硬的,它会悄悄排除异类,不够正常的人都会被处理掉。”

《人间便利店》在《文学界》杂志初载时便成为话题之作,在日本社会上引起集体沉思并获得评论界的一致好评,并一举斩获了日本最具代表性和影响力的纯文学大奖——芥川龙之介文学奖。作者村田沙耶香的日常生活便是在便利店打工之余进行写作,她在便利店里看到人生百态,同时也增加了很多创作灵感。

这个故事看似荒诞,通篇充斥着黑色幽默,如果说它的出发点是异类,那么最令人震颤的就是异类被同化的过程。

为了保护自己,惠子发觉只有“沉默”才是唯一的保护伞,你越为自己抗争,别人越会觉得你是为自己的“畸形”欲盖弥彰。惠子渐渐开始模仿身边人的言谈举止,努力让自己符合“正常”的定义。当得知白羽的境遇之后,惠子毅然决然地提出与他结婚,在她看来,嫁给一个这样的“废人”,自己就不再因为不婚而被人诟病,其余所有的选择也能看起来合情合理。人们可以接受一个女人因为丈夫的颓废而变得消极懈怠,但他们无法接受一个生来就无欲无求、我行我素的怪人。这样的选择实在是荒唐无比,可是最为讽刺的是,在小说的结尾,惠子的推测完全应验了,人们开始逐渐接受她,生活终于步入了“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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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没有多么大起大落,令人怅惋的情节,可是读完之后,却久久不能平复,一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惠子,到底错在哪里了?她是一个优秀的店员,如何促销,如何摆货,只要是在这个小小的便利店里涉及的一切工作,她都得心应手,她内心善良,对待每一位顾客都是诚心相待,从不给任何人添麻烦,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可是就是因为生活方式和别人不一样,她就被普世的准则判定为异类。

记得俞飞鸿在被主持人问到“你为什么不结婚”时,她说,“我不是非得要结婚,我也不是不婚主义,我只是很喜欢我现在的状态。”其实所谓的少数派大多都像惠子这样,他们并没有特别激进地像全世界宣告,我就是不婚主义!我就是丁克主义!我就是不想要稳定的工作!他们只是默默地选择适合自己的状态,过最像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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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谁才是正常人?是选择做自己的他们?还是选择做别人的我们?

惠子说,“事到如今我才发现,那守则早就牢牢地灌输在众人的脑中,只是没有刻意写成书面罢了,其实‘普通人’这样的定型,一直存在着。”

惠子说,“赌上一辈子去对抗世界,赢得自由,才算诚挚地面对自己。”

你,敢吗?

本期话题: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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