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到了,一周一次的酒会活动如期而至,涵生原打算回家睡觉,硬是被几个哥们拉住。他窝在角落里,一个人喝着威士忌,灯光舞美的闪烁间,任夜色缠绕上身。
分手以后,涵生一直无精打采,工作业绩也平平,周末酒会的几个哥们都劝他离开那个广告公司,涵生每次都假装没听见。
涵生不是没有想过离开这家广告公司,只是,这里有太多的回忆,他害怕自己离开了以后,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不远处,一个穿着芒果色连衣裙的女生正在深情唱歌,是刘若英的《念念》。因为逆光,涵生看不清她的脸,但觉得异常熟悉,就好像回忆里的那个人又回来了。他跟着屏幕上跳动的红字,一字一句跟着唱。
三年前,他在公司面试时遇见了一个女生,芒果色的连衣裙引人注目,在人群里一下子就能看见,后来两个人开始交往,暂且叫她芒果。两人是同一所大学毕业,但芒果提前一年到这家广告公司,精明能干,涵生在她的帮助下,很快适应了职场生活,业绩也连月提升。
毕竟职位不同,两人负责的项目不同。公司安排芒果去香港总部,两人价值观的差异因为异地被不断放大,芒果被猎头公司看中,薪金与职位的悬殊使得两人不欢而散。从那以后,涵生心里渐渐排斥与异性交流。
也许是歌词太深情,也许是真得动了情。涵生精神恍惚,正好撞见了慧子回头时的目光,芒果色的连衣裙映衬着雪白的肌肤,显得异常好看。这是两人第一次相遇。
慧子在新街口附近开了一个工作室,目前正在装修,这几天为着后期广告宣传的问题正心烦,听说酒会上有个广告公司的新朋友,所以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就是这个人。
慧子将话筒递给涵生,他摇了摇头。慧子将裙摆叠在腿边,坐到涵生旁边,递给他一支红万,涵生也拒绝了,因为芒果不喜欢烟味,就算两人分手了,涵生也依然没在抽烟,心情不好时就一个人喝闷酒。慧子有点尴尬,然后端起桌子上的酒杯,自顾自地喝着。
过于主动的女生,容易受到伤害。这是慧子在上一段感情里明白的道理。
眼前的女生和芒果太相像,目不转睛的涵生觉得自己有失礼貌,于是低下头递出名片,慧子放进包里,将手里的酒杯靠近涵生的酒杯,示意他说话。看着涵生一脸不好意思,慧子觉得好气又好笑,噗嗤笑出了声,“我叫慧子,听说你在广告公司上班?”
涵生没好意思说自己在犹豫辞职的事,似乎男生在第一次遇见心动女生时,都会变得扭捏谨慎,迎合着女生的心意。
后来的一个月,两个人经常见面,涵生答应了慧子的请求。除了工作上的交流,涵生也经常到慧子的工作室去帮忙。
涵生在休息处发现了投影仪,是慧子采购时买错了的,打算过两天退货。涵生觉得可以留下,安装以后,打开试用,天蓝色的光线投射在两人对视的眼睛上,有种穿越时空般的美好。
随便找了一部片子,梁家辉的《情人》,电影看着看着就渐入佳境,梁家辉扮演的富商坐在汽车里,宽厚的大手向旁边的萝莉伸去,握住她的手。一旁的涵生心生情愫,慢慢地向慧子靠近,然后又缩了回去。
电影后部分尺度很大,涵生害怕慧子不好意思,然后起身,这一刻才意识到眼前的是慧子,而不是前女友芒果。于是提议一起吃东西,慧子是吃货,而且是个没有原则的吃货。一切似乎冥冥注定,就这样,在食物中滋养的日久生情,终究让两条平行线有了交集。
遇见慧子以后,涵生似乎重新燃起了生活的热情,毋庸置疑的是,涵生已经有点喜欢上她了,只是,每一次想要牵起慧子的手时,脑海中总是浮现起芒果的脸。
三年过去了,他依然忘不掉,就好像是厚厚的茧,紧紧地包裹着他的整个心,无法放松。
周末醒来,涵生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脑海里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是是真的喜欢上慧子了,或许一开始是带着芒果的影子,但如今芒果已经离开了那么久,自己应该开启一段新的生活,不然对慧子太不公平。涵生从床上跳起来,洗漱刮胡子,挑选衣服。
时间一点点过去,写字楼的玻璃窗反射着橙红泛着紫色的霞光,涵生决定今晚向慧子告白。
两人没有参加周末的酒会,而是回到了工作室,端着酒杯,晃荡着金黄的液体,微笑的脸倒映着美好的光泽。再一次观看《情人》,两个人紧握着手,电影里湿热的氛围在这个初秋的房间里漫延开来,夜幕四合。
吃完饭回来的路上,涵生遇见了从香港回来的芒果,芒果美好如初,而一脸惊愕的涵生条件反射似得松开了慧子的手,迎面而来的芒果也面露失色,那一丝尴尬转瞬即逝,匆匆走过。
在感情世界里,没有洒脱者,多少深深浅浅的转身,注定成了完美的路人。
慧子失意地往前走,涵生在身后沉默地跟着,回到工作室,投影仪的天蓝色光影投射在两人脸上,他们像迷失的鱼,思索着各自的答案。
慧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喜欢这个羞涩的大男生,他伸出又缩回的手,他凑近又远离的脸,他深情又躲闪的眼,这一切就好像深海游丝般滑过慧子原本平静的生活,她满怀期待,也在等自己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