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父亲的父亲节

你笑着抱着我看天，

我哭着抱着你入土，

人生就此轮回，

你我形同陌路，

抬腿，

落地，

顺其自然。

烧完了五期，按照山东的说法，后事就算办的差不多了，不知道是不是放松了，一回到家就发起烧来，浑身疼痛，断断续续昏睡了2天感觉好一些，时值父亲节，写一点文字，聊表纪念。

       这一个多月来在深圳与淄博间往返了多次，加之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对人生的苦楚与无奈也体会的更深了些，我想我可以更平静的面对生活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父亲是胰腺癌，走前极度消瘦、疼痛，出黄疸后，眼白都是黄的，瘦骨嶙峋、奄奄一息，像一只被压住很久的壁虎，虽不甘于命运的左右，但也无力挣扎。

我回去看他的时候，他从未喊过疼，在能动的时候还每天记录自己的身体变化，吃药的时间、感觉等，他一直坚信自己可以战胜病魔，直到不能动的时候，还叮嘱我给他记录吃止疼药的时间，告诉我“不到疼的不行，他坚决不吃，他要感知身体的变化，积极调整找出应对的办法~~~”

他走的时候，我正焦虑于如何赶回去。那一阵子华南区大面积雷雨，航班基本没点，最终坐了火车回家，28个小时，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再见面就是在殡仪馆了，在操办后事的执事的念念有词中，我拿着蘸满酒精的棉球，依次擦拭他的面部、胸口和足。看着他蜡像般僵硬冰冷的身躯，有种莫名的疏离感发生出来，眼泪不自主的流下来，也只能是就此别过了。

给父亲三叩首，给所有来送的亲朋磕头回礼后，执事给我一个黑碗，让我往地上一摔，他就被推走了。

离开家十余年，也没有经历过这等事，更不懂老家的习俗，但既然在这儿出生了，你就要按照按照这儿的规矩顺着来，不能让亲人觉得缺乏礼数。我至今也没有百度摔黑碗的讲说，只是觉得那一刻是一个告别，所有的过往都随着这闷顿的一声摔碎，留下些记忆的碎片。

还记得当时一个身着工作服的人跑过来问，要不要精烧精捡，我点点头，“要加三百块~~~”对于长期工作于此的人来说，这就是个生意，和理发店里的洗头妹问你要不要用好的洗头水一样。只是觉得，到死还要分个三六九等，做人还真是难呐。

“安排个人到里边领骨灰~~~”我照着指引到了一个柜台样的地方，上边放了个牌子《骨灰领取处》。起初我就在边上站着，工作人员询问后说，还要半小时，要我坐到大厅里等，在这边等的还有两家，大家都很沉默，没什么声音。

时间不是客观的，也是由心的吧，感觉过了挺久的，抬手一看才十多分钟，执事提示我去取骨灰。事后想来，人生还真是短暂、渺小，就十几分钟，这个承载着几十年生活、情感的躯壳就化作一缕青烟一把灰。众生的平等也就体现于此吧，不管是谁也不过是能量守恒里微不足道的一笔。

骨灰盒用明镜（音）包上，执事要我抱好，说“老人怕光，明镜要包好；下葬前不能落地要一直抱着~~~”有人给我打着大黑伞，在亲人的簇拥下坐上车，堂弟有的抱着遗像，有的撒着纸钱。

小时候都是父亲抱着我，没想到第一次抱他，就已是阴阳两隔。妈妈说选了这边最好的骨灰盒，好重。墓地规整的不错，一路上各种石雕、石阶、石栏，松柏的香味在空中弥漫着，像小时候去烈士陵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