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Aniston】
【26th Dec. 2015】
Room 405, 4th Floor, Ave 135-150,
Flushing, NY, US
她抬头静静的看着明台开始含泪微笑的时候,就是她选择放弃生命的时候。泪祭,于曼丽。
她像小小倔强的白狐,像带刺曼妙的玫瑰,妖艳烈性,纯净芬芳。
如何能忘怀呢?这样一个如烟花般灿烂短暂的女子,时间永远定格在那年除夕,身后燃起的漫天烟火,衬着她单薄的笑靥,那是她最璀璨的永恒。
这份爱从一开始就是绝望的,伴随着清冷的自知与自抑,伴随着残忍的事实与过往,连少女的幻想都变得分外奢侈,这份懂得与无助,让人窒息,让人心疼。只因那个人是明台,所以除了死她竟没有其他归宿。
想来这一生,不过是生亦明台死亦明台罢了。''小少爷决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物也好,人亦是。这是多么犀利的剖白,似是无心却有意注定了她的一生悲凉,爱而不得。可是如果,如果她不曾破碎,会不会得到他的爱,会不会选择活下去?
那年军校,她的出场,在他的心里难道不是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操场上的香水,口中的维也纳,大雨里的复返,战火下的自由,他为她做了那样多,难道就从不曾心动过?明明是她先遇到他,明明是她为了他移山倒海,明明是他们两个,死生共担。
细细算来,她和他,竟只差那么一点,而幸福,便如手中沙,掌心痣,亦只差那么一点点,便失之千里。可惜幸福,从不许人差之毫厘。
回到人生的原点,她会否质问命运,我为女子,源何薄命至此,竟连一份爱情都那样遥不可及?短短二十年生命,不见明媚阳光,只识阿鼻地狱。是明台救了她,带她享受阳光,带她体验美好,给了她一切足以沦陷的理由,唯独少了爱情。三世轮回,如若再选择一次,答案是原路重走,还是宁愿从未拥有?锦瑟曼丽,是否注定此生曼妙如花,却瑟然如浮萍般薄命?
那样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衬托着她风雨飘摇的身世。她是受害者,被命运,被社会,抛弃折磨,摧残蹂躏。可是当命运轮回,复仇唾手可得时,面对养父,她选择宽恕,饶他性命,面对明台,她选择放手,让他幸福。这世界待她如斯,而她终究是善良的。
一念执着。
掩卷叹息,竟不能怨恨他分毫,毕竟,他不曾逾矩,毕竟,他从未言爱。他们的关系,是生死搭档。这样的字眼,意味着枪林弹雨,意味着命悬一线。可即便如此,从她的嘴里说出,也变成明媚而值得炫耀的事,那是她心底小小的骄傲,隐密而甜美。许是先爱了也就输了吧,爱情的卑微确是如是。离开军校的每一次任务,向旁人介绍生死搭档,你是否注意到,她脸上的神情总是那样骄傲,骄傲到让人心疼。只是她忘了,再用力,也只是搭档,即便生死,却也不过,只是搭档。
阿诚说,报国是信仰。我想身世如曼丽,是不会背负报国济世民族大义这样的宏伟理想的。身为女子,终不同于男人的家国天下,她想要的,不过一个他足矣,他就是她的理想,她的一米阳光,何况身世如她,何况,身世如她。
细细算来,曼丽与曼春,均是爱情至上的女子,一个为爱生为情死,一个“卿本佳人,奈何做贼”,而男人的世界终究要宽广太多。一见明台误终身,他是她全部的信仰,可惜他的信仰,却始终是另一个女子。
记得一篇文章曾经写过,女人始终是恋爱大过天的生物,而乱世中男人则不免要肩负更多的深浅势力与明暗救赎,明楼如是,明台亦如是。只是对于女人,爱情来的凶猛肆虐,一时间竟容不下这许多格局。
倒是明镜看的透彻,于是幽幽然对着沉默不语的程锦云说起了此生最恨的汪曼春:“我厌恶那个疯子的一切,唯独承认她爱人的勇气。”你瞧,女人看女人,总是门清。那个程小姐,温婉贤淑,人淡如菊,不会口是心非,也不会追根究底,哭泣流泪,因为她没有那么爱,因为她浑不在意。如此相比,于曼丽又如何比得过程锦云呢?
因为我,只有在不见你时,才敢说出,我有多么爱你。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你可记得,那是背了人,
她说:“告诉他,不就等于告别么?”
-----是的,不能说。因为知道这个人不会属于自己,所以不能说,也不敢说。
你可记得,那是最后告别,
她说:“我不怕死,我怕死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是的,有了你,我愿意去任何可怕的地方。因为你在,再大的风雨我都不怕。
她说:“你走到哪都摆脱不了我,你去哪,我就去哪”
-----是的,即使我不能拥有姓名,可我远远看着你,或者你们,就好。
她说:“原本就是我贪心,本就不属于我的,我有什么资格让你忐忑”
-----是的,我应该努力变得懂事,不哭不妒,不吵不闹,不去打扰,你的幸福。
她说:“其实我还是应该高兴,至少,你对我还有愧意”
-----是的,哪怕只是一点点愧意,我也能当做你爱的影子,伴我度过无数个冰冷的夜。
然而这一次,任务艰险,很可能有去无回,所以这些情话,她终于终于,全都告诉了你。转过身,天涯路远,云遮断归途。
可是傻丫头,这又有什么用呢?''小少爷决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啊!
一语成谶。
是否每一段感情走到最后,都只剩下难堪?明明想要一个拥抱,出口却是我们还是算了吧。人与人的离别想必无关风月,只是人性善变罢了。如是想,嗔念怨妒,便不再是束缚。很多时候,你都明白,只是你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你之所以一概不说,不过是在等自己死心。
或许死亡,对她来说,对所有人来说,都并非坏事。如同童话里从不提及王子公主结婚后的琐事争吵,如同李夫人至死不见汉武帝,这样清冷的自知,不过是拼命咽着泪,看透了人世的凉薄与欢爱的虚无。“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原来每个人,每段爱情,都可以浅薄如斯。老去,或许于你于我,都将是一件难堪的事。
小时候只觉逍遥哥哥和灵儿的爱情那样美好,长大后才懂得,原来林月如才是最最心酸的那个。记忆中有那么几年,阿桑唱的缠绵悱恻:“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而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原来,爱不得,才是人生常态。可惜,自始至终,她不能说,也不敢说,只有在最后时刻,终于才得以,告诉你,成全你,告别你。
终究是女子,
到底是女子。
记忆中还是两人军校厮混的日子,时光静谧的可以沁出水来。他头顶饭盒喊她吃饭,她在暖风和煦的窗下绣花,他霸道地把臭衣服一把塞去,她凝眉细闻,一脸嫌弃却手也不停地开始浆洗。那时候,我们还只是我们,阳光正好,希望尤在,时光很慢,未来太远,你的一抹邪笑,便微醺了我整个世界。
只是谁曾料想结局匆匆,回首相望,我们竟竟连再见也不曾好好说过。
莫、莫、莫、
烟花寥落,鸦声寒。
或许事隔经年,有一天战争终于胜利了,他会挑一个暖风和煦的下午,手执照片,对着风轻轻念起: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而后嘴角含笑,湿了眼眶。
想起那时的你们,想起,那时的你。生如草芥易折,命如浮萍飘零,死如哀乐呜咽。于曼丽,我们胜利了。郭骑云,我们胜利了。
人言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我喜欢你的时候,你恰好也喜欢我。可惜世上见惯的是“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的开始,却鲜有“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结局。任她渴望凄凉,任她绽放凋零。再美好的相遇亦只不过是刹那的悸动,抵得过命运翻覆的手么?
雨乍落,泪微凉。
一开始就知道结局的爱,一步步看他走远,还要假装坚强,个中包含了多少心酸,怕是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了吧?
罢了,终究是拗不过的,情也好,命也罢。现实从不曾温柔待她,她却仍愿还爱情一份执念,于是她放手,于是她选择死亡。
罢了,就让我坠落吧,诚然,我是破碎的,可我定要成全你的圆满。
罢了,这样离去也好,你终究是拼尽全力,成了那个男人胸口的朱砂痣,无可替代,永志不忘。
对了,轻轻告诉你,后来他说::“那张结婚照,拍的真好。”
唯愿
身后一道道强光的扫射下,城墙漫天战火的肆虐中,你能在她悲戚含笑的泪眼里,窥得一息安宁与从容,一丝甜蜜与幸福。她贪恋的望向你,忽而嫣然一笑,手起刀落,放弃最后一丝生机。或许,在看到你脸上的恐惧、疯狂与不顾一切的时候,她的眼前会浮现另一种结局。那个故事里,她是完整的女子;那个时空里,你们只是初见。
一切,还都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