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毛掸子

鸡毛掸子于我，有着很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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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拣鸡毛

在我的记忆中，每天晚上，煤油灯之下，母亲总会先把我哄入被窝儿，看着我没有睡意，就起身在炕上整理鸡毛。相同颜色，长在不同位置的鸡毛被母亲分成类别，一根一根，由右手拣到左手里，达到一定数量后，用麻绳捆起来。煤油灯发出的亮光闪闪烁烁，母亲高大的身影映在墙上，我时不时地问母亲什么时候睡，母亲总会说她一会就睡，让我先眯着，等我眯着了，她就来和我一起睡。我很听话，闭上眼睛等母亲，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睡着了。半夜里醒来，看到母亲还在忙碌，我就迷迷糊糊的对母亲说:“妈，睡吧，不早了。”“孩子，你先睡，妈妈再干一会就睡了。”眨眼之间，我又睡着了。当我再次醒来，窗外已然露出了鱼肚白，朦朦胧胧的光线下，母亲还坐在炕上分拣着鸡毛，煤油灯已经被她吹灭。“妈，你一夜没睡啊？”我惊讶地问。“傻孩子，我睡了，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就睡了，只不过比你醒得早了些。”那时的我真的不明白，我怎么觉得母亲好像一夜没睡，她却说自己睡了，而她捆扎起来的鸡毛已经有一座小山那么高了。这时母亲还会说:“孩子，起来吧，该上学了，饭已经准备好了。”每每这时，我又会更惊讶:她什么时候做的饭呀？“妈，你拣鸡毛干嘛呀？”我真的不解，母亲拣鸡毛到底是干什么。“扎掸子呀，弹掉家具上的灰尘，屋子才会更干净明亮呀！”是啊，家里地上、炕上，总会有一些父亲扎的掸子，不同的颜色，不同的翎毛，实在是很好看呢。母亲还说:“我们庄稼人靠地吃饭不容易，总得想点营生，才有钱供你们兄妹三个上学。”

那时的母亲，用自己不停地忙碌，告诉了我什么叫做勤劳。

2.扎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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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看不见母亲什么时候做饭，但总会有及时可口的饭菜给我们吃。然而，看到最多的，还是母亲手里的鸡毛。也常常看到父亲在铁墩上拉了一根线，用竹竿或藤条扎掸子。母亲把同类的鸡毛放到一起，用称称出一定的数量，按长短排列好，然后一撮一撮儿递的到父亲的手里，父亲接过来，一撮一撮的把鸡毛插在竹竿或藤条上，用结实的线缠好，用不了半个小时，一把鸡毛掸子就这样扎成了。父亲剪断最后一根线的时候，也是母亲最高兴的时候，看到一件新的物品在他们手中生成，确实是一件快乐的事。

分享他们快乐的同时，我也悄悄的留意着他们怎样做活。怎样把鸡毛分类，怎样把它捡到手里用麻绳扎起来，怎样把同类的鸡毛放到一起，怎样按大小顺序排列，更主要的是我学会了怎样把鸡毛扎成掸子。于是我加入了母亲劳动的行列，放学写完作业后，双休日在家，中午和母亲一样不午休，把所有闲暇时间都用在拣鸡毛扎掸子上。由于我的加入，给母亲减轻了很多的负担，母亲常在给我扎小辫儿的时候笑着对我说:“穷人的孩子会干活儿，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呀！”那时候真的不知道什么叫穷人，因为母亲从来没少过我们吃穿，特别是我也在空闲时间加入到他们的劳动行列之后，父亲有时间打理田里的活了，母亲似乎更加呵护我了。

开始的时候，由于我年龄小，我扎的掸子掉毛，这样是不行的，订货的总会说不结实，然后被退货，每当这个时候，母亲总会有一脸的无奈，随即有又转瞬即逝，然后对订货的说:“放心，下一批货肯定比这批量好！”

后来，我的掸子越扎越好，我不止扎小一点的掸子，也开始扎用在汽车、火车、宾馆饭店的大一些的掸子，也再也没有退货的事情了。

那时，我才十二三岁。劳动，分担，努力就能把事情做好的生活理念已经扎根在我的心里。

3.卖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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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掸子人的生意不是一帆风顺的，并不是总有订货，有些时候，是需要自己去集市上推销自己的产品的。本村和附近村子的集市是不能去的，因为这里四里八村都是干这行的，是推销不出去的。于是我就骑上家里的飞鸽加重自行车，车的后面挂上一个框，筐里装满扎好的掸子，去几十里外的集市上推销。搭上村子里大人的伴，清晨伴着清灰的晨光早早的出发，骑上六七十里的路，来到市区的集市上，找一个空地，把自行车支好，把带来的掸子一把把拿出来，抖开毛，插在事先做好的把子上，让风把它们的毛吹匀，等待第一个顾客上门。由于来得太早，这时集市上还没有几个人，在这个间隙，拿出母亲煮好的鸡蛋吃起来，边吃边回忆着母亲教给我的方法，遇到真心想买的人应该说什么，遇到跃跃欲试的买主应该说什么，没有人问的时候该怎样大声叫卖，怎样卖上一个好价钱……

鸡蛋吃完了，集市上的人也陆续的多了起来，我的第一个顾客上门了。虽然是第一次，可我并没有怯场，大胆地用母亲教给我的方法，成功的推销出去了两把掸子。两把掸子的钱拿在手里，想象着掸子卖完后大把大把的钱交给母亲的快乐与幸福，不禁笑出声来。

正在这时，一位老奶奶向我走来，一边欣赏着我的掸子，还一边自言自语:“这掸子真好看！要不我也买把一把？”“买一把吧，老奶奶！您看快过年了，把家里扫干净，过年才高兴啊！”“孩子你真会说话儿，多大啦！看着你还不大，就能为家里做事儿，真是个好孩子。”听了老奶奶的话，我笑了。能为父母做事，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呀！老奶奶选好了自己中意的掸子后开始掏钱，可她把兜里边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她的钱。看着老奶奶着急的样子，我连忙说:“老奶奶别急，慢慢找。老奶奶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她的钱，只好依依不舍的转头离去。看着她转身的背影，我心里一阵酸:不如送老奶奶一把吧！我叫住老奶奶，把她选中的那把掸子递到她的面前:“老奶奶，送你了！”老奶奶拿着掸子，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这孩子真是好孩子，下一个集，也就是五天后，你还来，我还你钱。”我笑着告诉老奶奶不用了。

腊月的集市时间好长啊，太阳转过了头顶，集市上还有好多的人，我的掸子很快卖完了，数了数手中的钱，呵呵，好几十块呢！我小心翼翼地把钱揣好，想到母亲接过钱时的笑脸，我加快了寻找同村人准备回家的脚步。

骑上车，飞奔在回家的路上。风好轻啊，天好蓝啊，快乐溢出了胸膛，流淌在了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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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月，母亲就是靠着卖鸡毛掸子供着我们兄妹三个上学，盖上了大房子。而今，鸡毛掸子已经不多见了，可这段记忆却永远的刻在了心里。分担，是儿女的职责；劳动，创造美好的生活。这些道理不是挂在嘴边的，是母亲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我们的，是让我们受益终生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