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P 悼恩师

2016.5.23  23:47  某医院

2016.5.24  14:11  得知离世的消息

2016.5.24  16:48  回城的公交上

2016.5.25  7:05   龙山殡仪馆

上大学以来第一次坐公交回城是因为他的离世。

一旦开学就没有时间相聚的高中舍友，这一次见面是因为他的离世。

讣告上写着，太原市成成中学高级政治张老师，简单又深刻地拿这几个字概括了他的一生。

得知消息的那一天，大脑一片空白。几分钟后朋友圈被对老师的悼念刷屏了，可我却只说了一句“不相信，也不接受”。

24号下午五点的太阳明明快落山了，晒在一身黑衣上却是那么烫人。

因为觉得时至今日到家里悼念恩师，难免又勾起师母的眼泪，所以和同学决定第二天直接去参加葬礼。

和同学见面之后没有掉眼泪，没有说起他离世的这件事情，好像不说出来他就会一直在，还会看到他的笑容。

第二天起了一大早，打车的时候，报上地点。司机大约见我俩小姑娘，就问了一句去殡仪馆做什么。去那里能做什么呢，去参加我人生中第一次葬礼，是我敬爱的一位老师的葬礼。

这天，阴得厉害，却迟迟不见下雨。山上的温度比山下低了很多，手都冻成了紫的。

正巧遇上学校老师们来参加葬礼，我们和他们一起到了追悼会的门口，没有敢往里面看一眼。

语文老师看到了我们，走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眼泪好像一下子就装不住了。

张老师的生前挚友，我们的历史宋老师姗姗来迟。

记得宋老师唯一一次违反课堂规定中途离去，是因为要去取给张老师在网上买的皮鞋。

右手捏着一个快要燃尽的烟头，一脸焦急地走了过来，有意无意地扫视了一眼人群，就开始急急地询问着葬礼的事宜。

在带白花的时候看到了默默站在人群里的我和同学，他的小眼睛透过厚厚的眼镜片一下子蓄满了眼眶。

原来这个七尺男儿也是脆弱的。

他伸伸手示意我们过去，我的眼泪好像一下子决了堤。一下子抱住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完后说了一句，老师别再抽烟了。

他说好，我不抽了。

接着他说，一会儿进去看一眼，记住张老师最后一面。

我不想进去，好像看不到他的遗体，我就会再在校门口看见他骑自行车的身影，还可以再看到他在讲台上笑或者怒。

追悼会在啜泣声中结束，送去火化前看了最后一眼。

带着帽子的他，安详地躺在那里。好像比平常更黑了，更瘦了。

老师，你醒来好不好，醒来对我说，孩儿，咱不怕，只是一场梦。

为什么一个好好的人，就成了这样。相框里的照片笑得那么美好。半百的年纪，正该安享晚年，儿孙绕膝，如今却化作了一抔黄土。

火化场浓烟滚滚升起，一切都结束了，随风而逝了。

在墓地安葬那个小盒子的时候，宋老师对我们说，只有两句话，一句好好学习，第二句凡事儿别太较真。

记得高三的时候，班里某些人自恃非北大不嫁，嫌弃张老师讲得不好，逼着这位尽职尽责的老师离开待了半辈子的三尺讲台，甚至逼出了一个好老师的眼泪。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是他带的最后一届学生。高考没有优异的成绩来给他争光就暂且不谈了，单是对他造成的伤害就太泯灭人性了。

听说，张老师被紧急送医的时候，还在电脑前下载政治题。

听说，张老师弥留之际还对护士说，把这些卷子发了吧。

听说，张老师已经不舒服半年了

听说，是淋巴癌……

听着别人说起这些，或遗憾，或感慨，而我只会流泪，没有办法回忆那张笑脸，那双激动时颤抖的双手。

即使到现在，终于可以提笔写下什么的时候，我都无法相信他的离去，觉得合欢再一次绽放时还会看到他的身影。

高考结束后，再也没有见过您，如今未满一年，却再无机会见到您了。

老师，愿你在天堂安好，再无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