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遂而脆弱的人,曲折而坚强的人?--考公的辛酸路

我原本以为会接受不了,原来真正面对时,即使接受不了,也不得不接受。我原本以为我必须对这个结果感到抱歉,父母只是说只要你看开,我们就没事。我原本以为我放下了,结果我还是不甘心。

夜太长了,分成三段都过不完。梦中恍恍惚惚闪现备考、考试的场景,在等待成绩的那个星期里,天天如此。人要是能多几成把握就不用这样捏一把汗过日子吧。

2017.6.5

可能怕我今晚睡不着,我妈陪我看电视看到十二点,平常她看不到半小时就会喊眼睛酸,今天她陪我看了两个小时,虽然这两个小时里我半是看手机上的公务员群在讨论,半是看着电视上的人在动,我甚至记不住是哪个明星在演,更别说剧情这么费脑的事了。

十二点多回到房间,想努力好好睡,可是昨天发生的事一幕接着一幕,不由自主地往脑海里灌。先是想到一个人在酒店里的茫然,自由地在房间游走,看复习资料,拉了几次肚子,吃了几颗藿香正气丸……今早出门时匆忙扎的头发化的淡妆,本以为侯考室会有镜子,想着去到那里再把头发重新梳理。赶在十二点退房之前把东西收拾好,出酒店房间坐电梯的时候,遇到一个父母陪着来考试的女生,我有点庆幸自己一个人的自由。

之后打了滴滴去技工学校,那天真热,走出车门我环顾学校四周,发现远处有一个遮阳伞,下面站着几位穿正装的考生,又看到右手边有一个保安室,我选择厚着脸皮向保安室阿叔借坐,可能当时化了淡妆,穿着正装,人显得比较好看,阿叔热情地指了指凳子示意我可以进来,我咧嘴一笑,深呼吸了一口气,坐在门一侧朝远处遮阳伞下自己打伞的考生,为这好去处感到暗喜,也感激保安室阿叔。阿叔坐在窗口边,对门的茶桌上坐着一个穿着衬衫,威严不语的人,我有点怀疑他是考官。这时走进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蜷曲的头发黝黑的皮肤发亮的眼睛,同样穿着短袖衬衫,我直觉他也是考官,他从我身边经过时我朝他打招呼,叫了一声:叔!他坐下就跟威严大叔聊天,聊着聊着转而向我,问我吃过午饭没有,是哪里人,一个人来的吗,我说是的,我一个人坐车住酒店来考试,他朝我比了个大拇指,说:你厉害!我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黝黑大叔兴致勃勃地跟我说起考场上的布置,七个考官,除了主考官以外三个是从外地来的,三个是本地的,全部打乱来坐。跟我说听题一定要听准准,听偏题就没救了,说起有一年有一道面试题是,某地进了一批鸡苗,考官普通话不好读成“鸡毛”,“成鸡”读成“成绩”,弄得考生听了三遍都听不清题目,满头大汗,可是这主考官偏是好面子不肯让旁边的考官代念题目,急煞了考生,害苦了考生。大叔一直告诉我,听不清题目就让考官重复一遍。然后礼貌尤其重要,进门要问好,退场要致谢,还做了个女性鞠躬的动作。他说进去了不要紧张,没什么好紧张的,横竖20分钟,豁出去了,我坐在那里一点也不紧张,还很高兴能提前和考官接触座谈。他后来兴起谈起他22岁在深圳做婚庆主持人的女儿,自豪地说也不是要读大学考公务员才有出息,像他女儿高中读完就跑到深圳当主持人,一个月赚四五万,公务员就是名声好,赚几个死工资,还在那里看他女儿朋友圈,自豪地拿给我们看,我心想这女儿一定也很幸福。旁边的威严大叔一直在冲茶,他倒了满满一杯茶给我,说,喝多几杯下午精神点!我站起身喝茶,黝黑大叔说,没事的,我看你很有希望,你整个形象很好,也很有胆量,你看他们没一个敢进来,只有你敢在这跟我们面对面坐,不要紧张一定可以的!我觉得那是我一天里最兴奋的巅峰了,得到考官的认可和安慰,一点35出保安室去考场的时候,觉得无比骄傲。

去到考场,我被带到6楼侯考室,里面坐了满满的白衬衫考生,一共17组,一组12人,跟候场人员沟通后,我有点毛躁地走到最后一排17组坐下,旁边的短发女生跟我搭话:“我们住同一家酒店耶”,我惊奇地问:“是吗?你怎么知道”她说,早上电梯门口有看到你,我留意了一下,哎?还真是!突然觉得好有缘分。后来跟坐在一排的对手见了面,我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果然大几岁的男生比较会照顾人,一脸慈爱,同龄男生则一脸冷漠。估计也是紧张加困倦,左手边的男生一直在擦万金油。

抽签规则是这样的:由组里一个人重新上去抽组别,一个组别对应一个考场,我们抽到第1组,随后工作人员拿着信封下来,抽个人编号,再由一个人在一个装着1-12个号码的信封里抽,哪个号数被抽到第一,那个编号的人就按第一的顺序去面试。我抽到的是8号,当第3个人被带去面试时,我们组的代表上去抽下一个号码,第4个刚好抽到8号,也就是我。我随便联想了一下,我住的酒店房间是408,刚刚抽到8号排第4,我会不会考84分?在所谓巧合的暗示下我无比自信,甚至跃跃欲试想进考场,坐在那里脚已经不自觉地提起,放下,提起,放下,听着后面的女生一直在读材料,我胸口稍微抨动却不紧张,平时练的各种套路和思路已经没法进脑子了,深信进到考场我会马上调动出来。就这样终于轮到我了!

今天离酒店时所有东西都带了出来,满满一袋还有装满书的书包,走出侯考室,前往面试室时,走得有点狼狈,扣胸牌的时候我一直扣不上,有点着急,稍微理了一下头发,总之觉得猝不及防。到了考场门口,我听工作人员的话,扣了三下门就推开,合上,走到桌前,很做作地鞠了个躬,起身的时候说:“各位考官,下午好,我是四号考生”我忘了自己有没有笑,总之觉得很不自然,然后考官对我说,请坐,我对他点了一下头表示听从。主考官念了一遍祝贺词和规则:“考生你好,首先恭喜你进入面试环节,本轮面试有4道题,答题时间20分钟,你可以思考之后再回答,请问听清楚了吗?”“听清楚了,谢谢考官!”答题很快就开始了。思考的时候一句高大上的词句都没想出来,单是把几个主体列了出来,犹豫地放下笔,看着考官说:考生开始作答……我感觉是有眼神交流的,只是由于紧张,大脑空白,想不出高端的词句,只能用一些保守陈旧的话阐述观点。习惯了没有纸笔的练习,突然给出了纸笔,我又受纸笔的束缚,单是把题目记全都没什么时间思考,后面两道题都思路不算清晰,最后一道我用了要求考官重读权,在复述题目时,已经有人举牌只剩最后5分钟了,没想到过得如此快,最后回想起来我可能漏了一个要点。答完工作人员过来收纸笔,被挡住的瞬间我匆忙说了句:谢谢各位考官。退场。

到侯分室等候成绩。我旁边的男生趴着睡觉,时不时地抬起头朝我看,一脸冷峻。后面两个女生聊得好热闹,我坐不住地一直往后看,只想跟人说话,打发无聊的时间和解除考试状态。等啊等,等到第三批拿着成绩单的人进来,上去领成绩单,瞥到73时我的心顿时揪成一团,连考生签名都不想签!拿好成绩单失落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经过工作台时我朝工作人员点头微笑,表示礼貌,对方也轻轻回应我,我觉得真诚是彼此都能感受到的。

出来的时候我到洗手间换鞋。我狠狠地拆开装手机的信封,开机,打开高铁管家,订了一张回家的车票,我没办法一个人承受这个结果。经过保安室的时候我朝里面看,可能是换班了,中午那个保安大叔不在,是另一个大叔值班,本想跟他说声谢谢,那就说在心里吧!出了校门,我一个人穿着正装走在路上,也许那段路并不长,但我觉得走了很久,提着重重的袋子,差点哭出来,如果那里有一个可以坐的地方,我肯定让自己大哭一场。在烈日下等红绿灯,走在一个站牌下等公交车。看到在侯分室趴着睡觉的男生,我鼓起勇气过去问他,你刚刚成绩怎么样,他表情开始缓和起来,有点生动遗憾地说,好低啊,我一个没有培训的同学都比我高,我才73+,我回应道我也报了培训班,分数跟他一样。在公车上坐了一阵子,我已经没什么时间概念,忘记隔了多久,也忘了要去哪里,只知道这趟车会带我到目的地。突然隔壁有人朝我挥了挥手,原来是我那笔试第4的对手,一个大几岁的男生,其实是看起来有几分老成。我们交流起成绩来,他说他才70分,我顿时感到有点安慰,他问我笔试多少分,想算出分差,看看我能不能赶上他,他忘了自己笔试确切多少分,在公车上想登录广东公务员网站,偏是打不开。就那样聊了一路,很快到了高铁站,当时差不多5点08分,他买的是5点40的车到深圳,我们就在大厅聊天到他差不多检票,互相留了微信号。在这条路上还是能遇到几个不错的朋友。

进站的时候,面对着空旷的铁轨,我的眼泪渗了出来,一直觉得后悔,后悔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我竟然没有好好把握,盲目地自信……

回到家终于觉得有点安心,无论如何我不是一个人在面对。一半兴奋一半焦虑地跟爸妈说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有时兴起说那些遇到考官的事,有时低落哼哼唧唧地抱怨成绩太低,有时不由自主地走到我爸的身边,摇了摇他的身体,撒娇地问:“爸~考不上怎么办啊,好累”“我不想考不上啊”“我怎么会考成这样呐……”我爸无可奈何地笑,谁想考不上啊,傻孩子,我看你希望还是挺大的,等明天成绩出来吧。我上楼洗完澡后又下楼去,他们问我,怎么又下来了,我说,我没办法一个人待着。

  出发前一天晚上,梦见水里一只河马向我微笑,考试那天见到一辆车牌号888的车,酒店的房间是408,抽到的考试编号和酒店房间一样,去往面试室途中飞过一只喜鹊,我致力于搜寻各种巧合来印证冥冥之中如有神助,让自己更有底气,却没信过自己的实力,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坚定和毅力,最大的对手其实是你自己!

你可能感兴趣的:(顺遂而脆弱的人,曲折而坚强的人?--考公的辛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