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提示：她真的情愿当时死的那个人是自己，不是徐慧佳，也不是郭雯，只是乔琳琳。
上一章 三、故乡 故乡
乔琳琳没有提前返回，出殡、送葬、烧马、圆坟……一切葬仪按着规矩走着，随着时光流逝，二爷爷也将成为这乡村风起时飞扬的一粒尘埃。
该来的终究会来，事情起了变化，是在三日圆坟后的傍晚。大家正在归置二爷爷旧宅内的物品，铁质的大门没有关。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徐慧佳的妈妈堵上门时，乔琳琳才明白了乔玉玉的担心和害怕。因为她实在不象是一个正常人。如果当年她只是想打乔琳琳一耳光，那么今天却是想着杀死乔琳琳。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就被她从挎包中拿出，挥舞在了乔琳琳的眼前。
人被拦住了，刀子被夺了下来，但却挡不住徐慧佳妈妈的声声咒骂。
也就在这时，一个急匆匆穿过院门跑来的男人，喊着“马月芳，你有完没完？”，然后，便上前狠狠打了徐慧佳妈妈一个耳光。
直到乔红旗大声喊出他的名字，并斥责已经拿了钱，为什么还来闹？乔琳琳才知道原来这是徐慧佳的爸爸——徐建华，他的表情很难看，讪讪地没有说话。
此时，趁人不备，徐慧佳的妈妈，也就是马月芳，却又拿出了半块儿砖头，向乔琳琳扔去，没想到却砸在了乔顺安的头上。血，鲜红的血从头顶沿着脸颊滴下……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当年也是受害者的自己有什么错呢？难道仅仅因为徐慧佳死了，就可以不追究她这个始作俑者的责任了幺？难道仅仅是因为徐慧佳最后将自己推上了岸吗？
那么，她真的情愿当时死的那个人是自己，不是徐慧佳，也不是郭雯，只是乔琳琳。
最终，马月芳被带走了，徐建华再次承诺，一定会看管好她，绝不会再找乔家的麻烦。
这次，乔红旗还打算花钱买个平安，但是乔琳琳拉着他的手，就是不让给：“爸，我不怕他们。我们没有错，为什么还要给钱？”
乔红旗叹了口气，徐建华脸色更难看了，但却没有再从乔家拿到一分钱。
其实，徐建华心里很清楚，乔家之前愿意出钱，只是顾虑着乔琳琳，这个钱他拿着觉得烫手。
虽说死者为大，但想到自家女儿的品性，他相信徐慧佳会打人骂人，但绝对不会干出逼人去死的事儿。
所以，对于当年的事情，他总是怀疑，有人调唆女儿，但这个人是谁，却无从查找了。
当徐家人离开后，乔家人七手八脚地忙把乔顺安扶上车，匆匆赶往医院。
乔琳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了乔玉玉家，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地拉着乔玉玉的手不放。虽然面上看着一片平静，但她的神思却处于恍惚之中。直到，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琳琳，你的电话。”乔玉玉将手机递到乔琳琳手中，瞄了一眼上面，是一个未曾标记的陌生电话。
乔琳琳下意识地接过手机、摁键接听：“喂，你好。”
“琳琳，我是林杨。”
“林杨……”听着听筒传来的、林杨略带暗哑的声音，乔琳琳的眼睛热了起来，但她使劲抽了抽鼻子，将那股情绪压回去，问道“嗯，有事么？不是说过不再联系了么，同学一场……”
“琳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林杨显得很急切，打断了乔琳琳的话。
今天的事情，已经让她有些筋疲力尽，乔琳琳不想听，她只想安静地待会儿，礼貌地拒绝道：“林杨，我今天很累，什么也不想听，以后也不想听。就这样吧，我挂电话了。”
然后直接挂掉电话，紧紧地抱住了乔玉玉，一言不发。
乔玉玉什么也没说，轻轻抚了抚乔琳琳的后背，长长叹息了一声。
林杨。
有多久没有从乔琳琳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
十年了么？不，仔细想想，其实从出事之前的一个月，这个名字就已不再被乔琳琳时时提起。
那时候，当自己跟乔琳琳开关于“林杨”的玩笑时，没有了羞涩却开心的笑容，反而是皱起了眉头。
或许，从那个时候，徐慧佳已经开始威胁乔琳琳了吧。可惜，周边的同学、亲人毫不知情，直至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乔玉玉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升入高三，2002年那年只有半个多月的暑假，进入八月份后，整个高三年级就提前开学补课了。
天很热，夏蝉在学校里遍地都是的杨树枝头“知了”、“知了”得鸣着，就像彼时的同学们，高考的压力已经埋在大家的心头。
那是补课第三周的星期五，也是暑假这轮补课的最后一天，然后就再放假一周直到新学期开始。所以，这一天，各科老师都在拼命地留作业、发卷子。
下午的前两堂课是历史，乔琳琳恰好是历史课代表，早就被历史老师通知去办公室拿试卷。因此，当大家刚结束午休时，她早已收拾利落，去教工楼拿试卷了。
但是，等到历史老师上课时，乔琳琳仍没有出现在教室。大家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课间休息时，历史老师和班长一起围着校园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乔琳琳。而这时的宿舍大门是锁着的，宿管老师也没有看到她。直到晚上，大家才知道，乔琳琳掉河里了，救她上来的徐慧佳死了，郭雯也掉到了河里，生死不知。
如果不是徐慧佳的同伴吓坏了、说漏了嘴，徐慧佳无疑是见义勇为、救人危难、牺牲自己的英雄。但起因却是，她们四个女生对乔琳琳的追打，整个事情便显得很尴尬。
当时是中午，因为有未住校的同学返校上课，所以学校大门并未上锁的，而门卫也并没有看到乔琳琳、郭雯是如何同徐慧佳一群人出了校园。每每想到这里，乔玉玉心中就忍不住骂妹妹傻，如果不出学校，而是去找老师，又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县高中的位置，位于整个县城的西南角，已经属于偏僻地带，而由学校所在的中山路到九泉河边，隔了大大小小六、七条街道。乔玉玉想象不到，遭受了殴打、谩骂的乔琳琳，是如何跑到了河边；她也不知道，郭雯是怎么卷进了事情中，直至最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时值中午，在炎炎的夏日，一向悠闲生活的县城居民们，或许刚刚从午睡中醒来，或许仍沉浸于白日的美梦中，整条路上行人寥寥，只有路边白杨树上的阵阵聒噪的蝉鸣。
没有人阻止，少有人目击，那时尚没有铺天盖地、遍布大街小巷的天眼“监控”，乔琳琳就这样努力地跑着、跑着。
虽然没有人正面告诉过乔玉玉，但她从婶婶韩雪蓉闪烁其词的话语中知道，当时乔琳琳可以说已经有些衣不蔽体了。剥光敌人的衣服、然后游行示众，这倒真的很符合徐慧佳的做事风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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