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1日,凌晨两点半。我睡不着。
除了最近的烦心事尚未得到彻底的解决外,还有隔壁情侣的派对哄闹声。
我躺在床上,头顶着的那面墙把隔壁的低音炮传到我这边。往常的我早就从床上跳起来去砸人家的门了,破口大骂也是难免的。可这次我开了好几次窗,气愤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过两天就要搬离这里,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顾及什么。
我穿上外衣出门,想看看晚上那只狸花猫还在不在。我从自家三只猫嘴里抠下一点生牛肉,装在一次性的咖啡滤纸上,晚上的时候端到楼梯口给他。他在楼上探出头来跟我对视了很久,肉就在他眼前,硬是不在我面前舔上一口。这要搁狗,早给你啃光了,还把你手舔个遍。要怎么说,猫就是这么要脸的动物。可是要脸,又有什么用。
半夜三点,我走到楼梯口,肉还剩大半。或许我该帮他放到隐蔽的地方。可是我很快就要搬走了,他上哪里去吃这干净的生肉呢。
这是今年第二次搬家了。为什么搬?因为害怕。大房东穷,跟二房东签好了的合约这会儿嫌便宜了,想要抬价。你说这白纸黑字签的合同,谁会理她?狗急了跳墙,她跑来这所谓她的房产,砸烂了我的家门。
家是什么?以前我以为,我妈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反正就是很单纯的觉得,妈妈是我一辈子的避风港。
我家有三只猫一只狗,我自己养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其中有一只猫,叫李雷。他是朋友捡来给我的,很早就离开了妈妈。抱来的时候朋友给了他一条珊瑚绒的毯子,粉红色布满hello Kitty的,一看就知道是买什么家居用品,商家送的。商家总是喜欢送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丑东西。
李雷一直咬着毯子,闭着眼踩奶。那对他来说刚好模拟了妈妈的感觉。还伴着一点羊奶粉的腥味。
今天早上,我迷迷糊糊醒来,看到已经一岁多的成年李雷,咬着我的毯子踩奶的时候,我突然问自己,家到底是什么?
偶尔觉得,在大城市里打拼是没有什么安全感的。一个不太熟的人说,一看我就是来自江浙一带小县城的姑娘。长得白白净净,有点拼,但眼神里还是藏不住那丝青涩。
还有一个朋友告诉我,我还是太依赖父母了,心底里没有彻底放弃向他们寻找安慰的渴望。
我好不容易每日维护的小小出租屋,就在那一天被大房东打破了勉强的和谐场面。我一个人回到那个房子的时候,看到门口的鲜切花已经枯萎,门把手半死不活地挂在门上,害怕大房东再次故意找我麻烦,狗狗也送到朋友家寄养,三只猫见我回家纷纷过来黏我,像是感受到我的惊慌,要来给我慰藉。
第二天,我带着一些不忍心,打电话给我的二房东,我说我打算搬家了。他提出的解决方案让我心头一热,他说还有一处房子,可以让我平移过去。他说,你不要害怕,外地人在上海,难免会有困难。遇到难处要挺过去,挺过去之后,就不难了。
家会搬,不停搬,搬到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地方。恐惧不会减少,无论你的家在哪里,是否有谁等你回家,温不温暖。恐惧不会因为家的存在而减少。因为家也脆弱。家是你维护起来的,像你的内心。
更需要保护的是你的家,而不是让家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