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提着几个面包,走在回家的路上。
19:15分,虽然深圳的冬天的气温有二十多度,但是天色也是接近黑的。
我没有带眼镜,只能靠路边的灯和打着闪光灯的车辨别前面有没有阻碍物。
“姑娘,行行好,给我们家老头一碗面吃吧”
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拦住了我。
回头一看,一个老太太停在我的后方。她的旁边站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但是两个人的气质和打扮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出来行乞的人。
年底了,不安好心的路人很多。我担心他们是行骗的人。不想搭理。
准备往前走的时候,想起手上提着的面包。转身拿给他们。
“姑娘,好姑娘,谢谢你,我们不能吃甜食,求求你,给我们老头一碗面吃…”
老太太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听着心酸酸地。
“大娘,前面有家面馆,我们一起去前面的面馆吃吧”。
老头低着头摆摆手说,不去不去,丢死人了。
在他几番推辞后,我决定跟老太太一起去打包回来。
走向面馆的路上,老太太跟我说了他们的境遇
老头和老太太从亲戚那借了六百多,坐火车到深圳投靠开了家小店铺的儿子。他们年老,身体又不好,常年要花费很多钱吃药。老太太要吃的药比老头的贵的多,一阵时间不吃也还能挨得住,但是老头必须要每天按时吃药才能正常过活。
最近儿子的手头紧,没有给老头买药,老头一急,就动手打了儿子。儿媳妇看不惯自己的老公被他爸打,就怂恿她老公甩手赶走了老头和老太太。
现在老头和老太太已经在外面流浪了三天三夜了,手里没钱,也没住的地方。为了能将生活继续下去,他们四处找工作。几天下来,保洁工、临时工都找过了,但是他们年龄大,加上体弱多病,没有公司敢雇佣他们。
我听得心都颤抖起来。
到了面馆,我想为他们一人打一份面,但是老太太拦住了——
“姑娘,一份就好,一份就好”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我现在这里难受,我吃不下东西”,哽咽的声音,加上在框里打转的眼泪,我一时不知所措。
在等餐的时候,她从包里拿出她跟老头的身份证,硬要把身份证递给我,我拦住了她 “大娘,不用拿,我相信您”。
打完包往回走的路上,我帮他们买了几盒老头需要的药。告别时,把钱包里的现金都掏给他们。老太太眼里含着泪说,好孩子,谢谢你…
而我的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酸楚。
中国式的教育从小就灌输给当父母一种观念——养儿防老。
这对养儿防老的老夫妇,不仅年迈的时候没有得到应该有的尊重,更在应该享受着天伦之乐的时候面临着生活的困窘。为人父母的,没有从年轻时就规划好为儿子多减减负担,现在老了,儿子都不把孝敬父母当回事。
2、
依稀记得,十二年前,我跟爷爷回老家生活。
那时候的他虽然也七十多岁,但生活能自理,也能帮儿子们料理些事。
儿子女儿们各成小家,逢年过节都会互相串门。一个大家庭很团结。
后来,爷爷身边的朋友一个一个地走了。
我常听他叹气——
走了,走了。有什么好舍不得,生老病死很正常的事。
但却越来越爱眺望远方。
像是在等人,又像是在思念着谁。
现在爷爷生活不能自理,还要掐着日历过日子,
十天到了,提着个尿袋拉着个大袋子去小儿子家,
二十天后,又提着个尿袋回二儿子家,
其他的亲戚,问津的人寥寥。
二儿子和小儿子闹翻了,不相来往。
元旦那天,是他八十四岁的生日。
他在二儿子家,从白天等到黑夜,
盼望着家人们能再聚在一起。
我跟弟弟虽然也会因为二伯跟老爸的关系感到尴尬,
但毕竟是爷爷生日,我们想为他庆祝一番。
买了个蛋糕,我等在二伯家附近,却尴尬地找不到他家在哪栋,
还是等弟弟来了,才找到二伯家的房子,
按了门铃,二娘开了门,
虽然提着个小蛋糕,他们的口中也有欢迎的客套词,
但是坐下切了蛋糕吹了蜡烛后,二伯家的人忌讳似地不碰——
要减肥
吃不惯
…
我笑了下,拿起他们做的年糕吃了块,夸了句好吃。
叔公也在。
叔公也七十多了,腿脚不方便,
好不容易来了趟深圳,他想来看看爷爷。
喝了酒,叔公和二伯聊起天。
二娘听到叔公在劝二伯兄弟间要和气的时候,整个人脸红到要跳起来——
“啊叔(我叔公),不是听到你说他们兄弟俩的事,我是不会理论的,你知道XX(我爸)吗,我当初跟他在同一个地方工作,问他什么,他也不吱声,我是得罪过他吗?….”
我坐在旁边,镇定地喝茶,顺手剥橘子给爷爷吃。没有说一句话。
到后面,大娘越说越起劲,气氛已经是水深火热了。
叔公摆摆手说,我们走吧。
爷爷的泪水都快流下来了
但我们还是无奈地起身告别了...
3、
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是什么让一段原本团结友爱的关系破裂。
思来想去,我觉得是这两个因素:
——缺乏沟通造就的误会
内向性格的人不太愿意主动跟别人沟通,自我,害怕面对冲突,往往会把事情按照自己的主观意愿进行推理。在内心自导自演完“我是受伤者”的独角戏后,就习惯把埋怨藏在心中,一旦爆发,后果是不堪设想。内向的人容易犯“想当然”的错。事实上,就算是高情商的人也会因为信息传递不及时,所处的环境不同、想法不同造就误会。切记,关起房门骂个痛快,打场架,也比逃避着对方,不解决问题来的好。
——根深蒂固的偏执
很简单地,对方确实是犯了错,你也知道他有悔改之意,但是根深蒂固的偏执让你认为,无论对方再怎么改,还是跟以前那样。关闭的心门让你不愿去原谅对方,甚至是不愿意原谅自己。这类人往往是受过生活给的创伤,无论是怎么治疗,都难以愈合。所以,人切不可偏执,常怀宽容之心,才能让生活过得更舒坦。
我想,这是上天为我上的一堂课: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但是难念就真的念不好吗?
不是的。
人都有良善之心,
这份良善之心的代名词 叫“宽恕”,
被藏匿在理性中。
修炼好“宽恕”这门课,
再糟糕的生活也会有另一番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