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之行

      真的很奇怪,有些事横亘在脑海里,怎么也忘不掉,可当我仔细回忆时,原本应该顽固的画面却又变得一片模糊,就像是隐藏在硬盘深处的成人电影,还是打了马赛克的那种。

      其实我想说的就是去年那个蝉鸣依旧的夏天,中考结束的我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一条咸鱼,窝在堂弟家没日没夜地打着游戏,同时期待着与死党葛君,卢燕飞以及姬惠诚一起去山东旅游。

     

        日子就在游戏的更新中飞快地过去了,也到了出发的时候。我和姬惠诚坐我妈的车去火车站旁的小树林,我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集合的地点会选在一个令人想入非非的地方。

      比起这个集合地点,当时坐在我身旁的那个男孩更令现在的我在意。哦,是的,他长得很是清秀,但别误会,我不是个gay。因为别看他那时是一个瘫坐在座位上,和我一样散发着咸鱼气质的弱气少年,事实上,他是我们区的中考状元。那时的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平时和我一起闹腾的姬惠诚会成为状元,我却名落孙山。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那时他只是在默默刷着手机,而我也只是对着窗外断断续续闪过的驳杂光斑发呆,心情似乎随之忽明忽灭。


        夏日不知疲倦的燥热催促着时间的流逝,感觉就是个打了个盹儿的功夫,我们就到了火车站,然而唯物主义的手表忠实地告诉我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我们扛着行李挪进树林,其中有不少人,都和我们是一个旅游团的,不过全是陌生的面孔。

        我刚把行李撂到台阶上,卢燕飞就到了。他的父母都是军人,做事雷厉风行、一丝不苟,所以在他们的耳濡目染之下你卢燕飞看起来也像是个正气凛然的小伙儿,嗯,看起来像,然后内心和我一样闷骚。

        卢燕飞貌似是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去旅游,他的父母放心不下,执意要目送他进站,我看得出卢燕飞有一些无奈,但面对父母的爱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而葛君姗姗来迟,脸色蜡黄。后来我们得知得知原来平时高冷的葛君晕车晕船。

      我们四个坐在石台阶上,葛君抚额休息,姬惠诚和卢燕飞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些什么,而我不耐烦地扇着手中的传单,嘴里哼着小曲儿。

      “好了好了,来,我们点一下人,准备出发了!”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打破了即将凝固的画面。我循声望去,穿着清凉夏装的导游正招呼着团员。大家稀稀拉拉地离开诱人的树荫,走向属于烈日的地盘,就像雨后路边蜿蜒流淌的水流,最后不得不汇在一个水洼之中。

      我们在火车站门口整顿队伍,分发车票、服装,并将成员分组。

      我们四个被分在一组,不是因为什么特别的缘分,而是因为我们四个一起报的名。我们拿着手中的白色防晒服,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网眼,面面相觑。我觉得如果穿着这种衣服去学校的话肯定会违反“不准穿着奇装异服”的校规。

        导游在前面紧锣密鼓地安排着工作,我们在后面有条不紊地玩着手机。

        这时有一个身材臃肿的大妈,手里拿着一捆红绳,她看到我们这样一群人时眼里的困倦瞬间一扫而光,扭动着身体向我们走来,二话不说给葛君手腕上戴了个红绳。我们都懵了,我对着大妈脱口而出:“干啥呢?”她见我开口,露出令我不寒而栗的会心一笑,又抽出一根红绳绑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连忙后退,说道:“大妈,送着玩意儿干啥啊!”看着大妈饱经风霜的脸,我的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很难理解一个大妈该怎样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可是她确实做到了,画面美到不可描述。然后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比划了一个十。

        前者我们明白她是说自己是个聋子,但后者我们无法理解。她看我们好像没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善解人意地掏出一张十元钱,又指了指葛君手腕上的红绳......她走后我们泪流满面,因为我们一圈人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手腕上都多了一条红绳,同时都交出了十元钱。

        我们还能怎么办呢,面对这样的聋子涉世不深的我们都成了傻子。

        最终,随着“咔嚓”一声,快门将我们一瞬间的光鲜曝光给了感光器,留下了永远的印记。

       

        在我们一行人被折腾得大汗淋漓之后,我们终于挤进了火车车厢,车厢里冷气很足,吹着粘哒哒的衣服让人很不自在。

        忘了从哪儿听到的一句话:火车里的世界就是一个微缩的社会。可能这句话所言的“火车”针对的是绿皮火车,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上了火车沉迷于小说而放弃观察,总之这句话没有引起我的半点共鸣。

        火车上的生活对于我来说相当的单调,除了看书聊天斗地主,在没有信号也没有wifi的车厢里实在是无事可做,似乎一车人就被困在一个与世隔绝的浮岛上,被海浪一点一点地卷向远方。

        夜里耳边回响的是陌生的鼾声与火车的呼啸。

        或许在毕业假期选择离开父母去旅游本身就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堕落吧,至少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这样,所以那几日整夜整夜的玩手机,到了本该参与活动的白天我反倒开始昏昏欲睡,半死不活。

        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我真的想去山东旅游吗?不尽然,不然为什么关于游玩的景点我竟一丝一毫也无法可想,反倒是出发前的兴奋不安与那几夜通宵地狂欢给我留下了难以抹去的回忆。

        依稀记得我们有天晚上洗完澡,溜到空荡荡的大街上去吃宵夜,劣质的霓虹灯闪烁着刺眼的光,地上的积水倒映着我们的影子,又被路过喝水的流浪狗搅得一片浑浊。

        一种不真切的自由、一种如毒酒一般的欢愉,藏在吃进肚里的宵夜中、藏在旧版的王者峡谷中。若是上天真的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也会没出息地再次选择逃离正确的压抑,拥抱空虚的快乐,并无怨无悔地承受狂欢之后的剧痛,只因为这是我应该经历的错误,命中注定,在劫难逃。

        真的很奇怪,明明是去年发生的事,如今回首竟恍如隔世。有时我会怀疑那个暑假发生的事是不是只是一场不知所谓的梦,然而手机相册里花花绿绿、丑到爆炸的照片提醒着我,这一切都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

        在遥远的齐鲁大地上,依然飘荡着我曾经放飞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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