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年老板的心情杂货铺
大麦是我的朋友,一个直爽泼辣的厦门姑娘(本来想喊句“厦门大姐”的,但是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其实叫声大姐还是有些科学依据的,比如身高与性格,便与人们常规印象中的南方姑娘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大麦在她大学毕业后的三年里,一直以上不封顶的酒量和“没睡醒、别叫我”的办事风格混迹于厦门的公务员队伍之中,所以,有些时候我会叫她“麦哥”或是“杨局长”。
2015年冬初,大麦和我一样,因为没有买到李志跨年演唱会的门票,焦急的在网上寻找着黄牛票。大麦说她一定要去南京,如果买不到票就站在南京阴冷的冬天里迎接将要到来的2016年。大麦和我不一样,她很执拗,只想买演唱会B区的门票,而我只要能买到一张票就心满意足,事实证明执拗的人成功买到了B区的门票,而随波逐流的人也成功的坐到了倒数第二排 =͟͟͞͞(꒪⌓꒪*)……
大麦的执拗是因为她的朋友意外抢到一张演唱会B区的门票,而大麦来南京的目的只是想和她的朋友一起看完这场跨年演唱会。
2015年12月31日上午,我见到了大麦口中的这位朋友。张胜聿,一位来自兰州的拉面少年,看他的第一眼,便看到了他左耳朵上的耳钉眼,我的表情大概是这样的。
说起来这个耳钉眼还是有些历史的,据说是可以和大麦右耳钉眼配成一对情侣耳钉(心里暗道一句:喜闻乐见)。看这个可怜的拉面少年,脸上没有半点凶相,只写着“前男友”这三个字,到这,人物关系也明了,而故事也算开始了。
对于前男女朋友在分手后,一个搭乘2个小时的飞机,另一个要熬住20多个小时的卧铺火车,相约来到另一个城市来看一场李志的跨年演唱会,本身就让我足够好奇了。而大麦和张胜聿的见面没有寒暄,平和自然的表现根本不像是大半年没有见面的样子,让我的好奇又加深了一层。
时过半年,大麦和我谈起她和张胜聿的这段感情的时候,对我说:“这五年里,每一次见到他都像21岁刚遇见他时一样,心里会提溜地紧张一下。”大麦说到这,哽咽了。
大麦有一个比较受众的爱好,便是摄影,也一度是他们华侨大学摄影协会的大姐大,与张胜聿的相识便是于此,那是2011年的夏天。后来摄影协会的解散,我觉得和协会会长大麦同学沉迷于搞对象脱不了干系。大麦记忆里大学时光最开心的事情便也是和张胜聿以及一群损友胡作非为的日子,很多时候都是两个人买一大堆啤酒,在学生街撸着串儿聊到天亮,从这个排挡喝到那个烧烤摊,又打的去市区玩,天微亮又歪七扭八地回来买早餐。
2011年国庆节,大麦和小伙伴们一起去了福建霞浦的一个小渔村。凌晨三点,跟着渔船出海捕鱼,坐在鱼排上,随着浪潮的波动摇摇晃晃的等待海上日出。张胜聿坐在鱼排的前面,大麦在后面偷偷拍了一张他的背影。
大麦说:“当时看着这个少年的背影,好想抱抱他哦。”那时,他们还没有在一起。
2012年的三月初,张胜聿在得知别的人还对大麦有“意思”之后,有了忧患意识,在一次酒局上向大麦表白了。表白的过程中张胜聿没什么多余的情话,直接亲了大麦,而大麦亲了回去的这个举动,也让我脑海里重温了一些港台片的桥段。2012年的3月14日,他们在“打假(3.15)的前一日”在一起了。
2012年的国庆,张胜聿和大麦以及两个Hong Kong 哥们一起去了镇江世业洲的草莓音乐节,开启了认知文青世界的大门:食品价格卖的离奇的贵,Vans 出奇的便宜并伴着垃圾一样的摆放方式,搭帐篷露营的好处就是等到凌晨乐队演出结束后的篝火晚会上,在场的人都在微信疯狂的摇一摇寻找着炮友(多加一嘴,想了想自己觉得有些憋屈,那个时候连个触屏手机都没有)。隔天醒来,满草地走两步就会发现几个五颜六色的套套。白天各种妹子汉子穿的或多或少稀奇古怪的衣服,空气里充满着都是潮湿的荷尔蒙。
大麦莫名其妙的被摇滚迷们推来攘去的POGO到筋疲力尽还是第一次,我对大麦说:“POGO的时候东西没被偷就已经很万幸了(常混迹于音乐节的人应该了解,乐迷POGO和开火车的时候是小偷最容易得手的机会,愿大家开心之余还是小心一些咯)。大麦说,从那以后,每次去KTV都必点“扭曲的机器”乐队的《镜子中》。我说:“你们那的KTV曲库真丰富。”人嘛,还是对自己曾经的疯狂那么记忆犹新,大麦也是一样。
2013年4月初厦门中山公园的南音阁,大麦和张胜聿第一次一起看李志的现场。“李志的演唱会,免不了引起全场的大合唱,张胜聿站在我的前面,唱到《黑色信封》的时候,我知道,他哭了。”大麦说。《黑色信封》是收录于李志早期专辑《被禁忌的游戏》中的一首必须带耳机听的歌,歌中的一句“我可是个男人,为什么打不起精神。一些天就像过去那样平淡的过去了。”也曾唱的我难受沮丧。
“他是一个能随遇而安,欲望无止尽的性情中人,与一切性情中人不论男女老少喝点酒就都能交谈甚欢。性格既开朗也悲观,间歇性心情低走,跟他认识越久才能越多地看到他不轻易显露的悲伤绝望。”大麦接着说。
其实大多数男人都是感性的,他们的生活也很容易被一句话,一首歌,一本书,一个人而赋予意义。
2013年国庆,大麦已不再是学生,而张胜聿读大四。大麦想找一个有山有湖开阔的地方玩,便去了福鼎岛大嵛山搭帐篷看晚霞。忍着一路的旅途劳顿将帐篷搭好,不料却让一股山风将帐篷吹塌,后来转移阵地,在石子堆上睡了一夜的酸爽让大麦一直难以忘怀。我说:“有人陪你既看日出,又看晚霞,要啥自行车?(出处于赵本山小品)”
2014年夏天,张胜聿毕业,为了专心考研,回到了兰州。2014年的国庆,大麦买了去西安的机票,深夜到达西安,又转搭8个多小时的火车到了兰州。此行满足了一个南方姑娘所有对北方的憧憬和向往。“在兰州看到穿城而过的黄河,又一起去了甘南的冶力关,那里苍劲的树木我现在还没忘。”大麦说。
在兰州的几天里,拉面少年带大麦去了“葵live house”看本土音乐人的现场。(脑海里响起了“低苦艾”乐队的《兰州 兰州》),拉面少年从楼下小卖店里买来面团,给大麦现场做了一份番茄鸡蛋牛肉沫拉面。大麦说那碗面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拉面了。
时间悄无声息的溜走,拉面少年在2015年年初的研究生面试中落选,沮丧了一段时间。便追随大麦,来到了厦门工作,大麦成了拉面少年存在于这个城市的唯一精神支撑了。在厦门的日子里,张胜聿工作的压力和不开心,大麦都看在眼里。
“2015年的5月,我去武汉参加了大学室友艰苦卓绝、对抗家庭、终成正果的婚礼。5月3号从武汉刚飞回来的晚上,我和他在一家小饭馆吃饭,提出了分手。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我拖着旅行箱一路哭着走回了家,妈的,该死的箱子从来没觉得有那么重。”大麦说。
“我和他之间,感情上从没有过裂痕。那个晚上的分手并没有那么决绝,之后我们还会掏心掏肺互诉,像过去那样习以为常的聊天喝酒。直到15年8月,我去了泰国,回来之后就彻底分手了。很奇特,我总是看完了世界再回来提分手,他也是一个不善挽留的人。”大麦接着说。
后来,拉面少年回到了兰州,在一个设计院谋了一份差事,会和朋友一起去live house看现场,喝大酒,吃手抓肉。而大麦,一边在纷繁冗杂的工作琐事中焦头烂额,一边会拿起相机拍拍风景。
时间又回到了2015年12月31日,南京雍园的时光青旅,我为拉面少年和大麦带来两份点心,大麦送我一幅她画的水彩画,我把它贴在了墙上。
2015年12月31日中午,我们走在南京梅园的街区里,和拉面少年聊生活,聊李志。大麦在后面用相机偷拍了拉面少年和我。
2015年12月31日傍晚,我们坐在玄武湖边上的一家咖啡店里,拉面少年掏出两件t恤衫,上面印着李志的一首歌名《和你在一起》。
我们在南京玄武湖边,跨进了新的一年。2016年1月1日,我们三个一起,讲起了生活,谈起了以后。
1月2日是大麦的生日,拉面少年南京一行也是为了给大麦庆生。2号凌晨,在一家清吧喝酒,是一家白天卖日本料理,晚上做酒的台湾老板开的店。清吧里那个嗓音沧桑厚重的驻唱歌手在大麦的请求下,弹唱了一首李志的《关于郑州的记忆》。大麦和他说了半天,驻唱歌手愣是不想把“郑州”改唱成“兰州”,直到最后歌手才憋出一句:“让我再次拥抱你,兰州。”
那夜他们又像往常一样,喝酒聊天到被酒吧老板驱逐,却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大麦说,这是挺奇妙的一件事。
大麦那天把拉面少年喝挂了,扛着他回到了青旅,摊平在大厅的沙发上,上楼给他抱了床被子,盖好。
大麦说:“很高兴认识他,虽然我曾经笃信只能跟張勝聿才过得下去。”
我问道:“你为什么把他的名字打成繁体字呢?”
“他的名字就是记忆性的套用通讯录了。”
“張勝聿。”
“你看,智能的玩意儿真高级!”大麦接连说道。
我沉默了。
输入法还会记住以前的名字,而我们的心呢? 但愿也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