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会深情(上)

“十月会快开始了吧!”一位到办公室问英语题的男同学,走到门口了,又扭头对老师说了一句。

是啊,庙会开始了,这周就去逛逛吧。

会上的人不算多,而且都集中在一条街上。还算有点古会的样子。原本冷清的街道,临时搭建了面对面的大棚,红色蓝色的棚顶把天空隔成了一方一方的彩色,出售的东西多不贵,以小孩玩耍和老人使用的为主,我用五块钱买了两株花,说是干枝梅,我看不像,枝不是干的,水灵灵的枝上缀满肥硕的花苞,没有叶,手机也拍不出,管它呢,只要开花就好,不开花也买了,就当种下一份期待吧。来往的人大多脚步悠悠,不是为了购物,只是来虚掷时光,像是在双十一逛淘宝。

十月会是近几年由古会衍生出来的新会,来这里有点爱屋及乌的味道,真正的庙会是三月会,据说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最初是到芒山寺烧香拜佛的,演变成今天的商业交流大会。我们这儿“三”和“山”两个音分不清,至今我都不知道是“三月会”还是“山里会”,只知道它是我童年最美好的去处。

那时的农村,没有公园,没有游乐场,只是每年三月,全乡的中小学都会放假几天,理由是会上人太多,怕有偷小孩的,学校不敢上课。于是我们就有机会跟着大人去逛庙会,语文老师便年年让我们写作文,这是当时很让学生头疼的事,好像我每年作文都会用“人山人海”这个词,上了初中,又学了一个词“琳琅满目”,只要一写庙会就用。

记得逢会期间,村里好多人家会来亲戚,三十里五十里外的,百十里的也有,通常要在这小住,因此可以推断,庙会在方圆几百里都有名气。

逢会时间是三月下旬,正是麦苗疯长的时节,俗话说,“三月的小麦没老鸹”,就是刚能藏住大鸟,放眼望去,绿地毯似的,川流不息的人群游走在各个田间小路上,从四面八方朝圣般向庙会涌去,不得不说是一道的壮观的风景。

古会在山的南面,从半山坡一直延伸到下面的村子。主会场是由村子的打麦场临时改变的。这种临时街道被我们叫过“经过篷”,还是很形象的,逢会期间常常下雨,脚下的打麦场又是红土地,被来来往往的人踩的又软又颤,像踩在弹簧上,每次赶会回来,鞋子就会变成泥巴猴。

卖的东西大都不是我感兴趣的,可孩子天性爱热闹,常常紧张地拉着父母的手,从这道街挤到那道街,生怕被挤丢了,就这,每年都会有丢小孩的消息传出。

以前,其他地方物资缺乏,庙会上的服装就是最新潮的,不少定亲的姑娘就盼着三月会,扯几块布做嫁衣。商人是极其精明的,女方相中了的服装,他们就使劲要价。听说有一个女孩,相中了一件衣服,不过价钱不高,似乎档次不够,遗憾着走了,商家拿着那件服装,悄悄跟着女孩到另一条街,提高了好几倍价钱,生意完美成交。当时有一种不成文的规矩,结婚前就要宰男方,考验是不是真心,若不舍得“出血”,那这婚事就有可能拉倒。所以,只要是女方想要的东西,无论多贵,男方都会咬牙拿下,这件事一时被传为笑谈,也不知是不是男方为了不让女方乱要东西编造的故事。

若经济好些,父母也会在庙会期间给孩子添置新衣服,我上二年级时,帮邻居家看孩子,他们在庙会上给我扯了布,做一身新衣服,这是我小学时穿过的最好的衣服,粉红色的确良上衣,浅蓝色裤子,当时很是趾高气昂了一段时间。我平时都是穿姐姐穿小的旧衣服,自己穿新衣的机会很少,这次一下穿了两件新衣服,印象特别深刻。

在我记忆中父母很少带我们到卖吃的或玩的地方去,只有一次,母亲很高兴,一直笑眯眯的,便从家里带了几个鸡蛋,我们在会上转了一上午,中午饭点时来到半山腰,也就是野外临时搭建的摊点,用自带的鸡蛋焊了些煎包,(把鸡蛋打在锅里,上面放上包子,它们便长在一起了,我们称鸡蛋焊包子)一家人围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吃着,这是庙会唯一一次有关吃的印象,也是唯一一次全家人一起“下馆子”,只是不知在拥挤的人群中,那几个鸡蛋是被母亲怎样小心翼翼呵护着,才免遭碎身之祸的,为几个馋猫般的孩子换来一顿“大餐”?

即使没有去赶庙会,也会有收获,村头的路口常有一群孩子拿根长绳拦道,过路人不管认识不认识,都要留下纪念品——泥小响,很有些“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土匪路霸的作派,不过,各村路口都有这样的孩子拦道,泥小响是芒山庙会上的特产,又不贵,很多赶会归来的人还是会给几个的。

古会深情(上)_第1张图片
泥小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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