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

我是顶不会做鸡蛋的人  我喜欢用“顶”这个字眼  有股子家乡的味道

无论炒蛋 煎蛋 煮蛋 卤蛋 蒸蛋 做蛋糕  都会有一股十足的腥膻味儿  甚至嗅到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互相碰撞的腥臊分子  母亲总说看我吃蛋比老母鸡生蛋还要艰难 确实那味道会令我抑制不住的胃液蠕动

所以 总是拒绝吃蛋  实在被逼无奈  也只是扒拉一块蛋清  借着撒娇的功力把蛋黄倒进父亲的碗里  这时  父亲总会夸我  还是生闺女好  知道疼人  母亲瞪眼 大概就是因为你这样  孩子们才不喜欢吃鸡蛋

也许真的想得到父亲的赞誉吧  反正想不明白为什么不吃  但是我知道弟为啥不吃 因为  他总是学我   一次又一次  从小到大因为忌葱 母亲总喜欢用蒜瓣炝锅  一盘菜中总有零星几片蒜瓣藏身其中  我和弟相差不到两岁 可以说我们是从小打到大的  和大部分兄弟姐妹一样  在饭桌上干仗也是常有的事儿 单单就为那几片蒜瓣 我和弟大大出手  互不相让  母亲无奈  竟然炒了一盘蒜瓣  把我俩乐的  终于安生的吃了一顿饭  一连几天  顿顿有蒜瓣 拿着勺子舀着吃  蒜瓣那还是菜啊 简直就是主食  估计那时候没有“蒜你狠”这种词汇的出现  母亲也不计较剥蒜时的辛辣  所以  炒蒜瓣成了母亲独创的家族菜

那一辫蒜被我和弟吃的差不多 饭桌上的炒蒜瓣就再也没人下筷 这下可便宜了骤儿(当时我家黑贝的名字)那泛着油光点缀着芝麻的炒蒜瓣至今记忆犹新 仿佛就是在昨天

弟总是学我  担心他会像女孩子一样软弱 所以时时把最强大的一面展现出来  只要能用行动解决的  绝不说一句废话

如今 我和弟活成了一对冤家  不见时想念  见了说不到三句话就夹枪带棒  咄咄逼人互不相让

我不觉得是我的错  难以想象世界上会有第二个男孩子会像弟那般不知道心疼人  尤其那个人  是我

唯独那天  弟结婚那天  那天下了一整天的雪  整个世界都那么干净

那天单为了怎么送姥姥回家  我和弟大打出手  家里只有四个人  我 弟 姥姥 和刚过门儿的弟妹   姥姥经常听妈妈说我和弟干仗  可从来不知道这样激烈  这次我不过摔了筷子  上次我可是摔了我新买的手机  别的倒没什么  就是让弟妹看了笑话 刚过门就碰上了发神经的大姑子

那次  真是气的我浑身颤抖  那天真的是冷   冷的我的指甲都陷进手掌里取暖

反手把自己锁进小房间流泪  蹲进墙角  一趟一趟的泪珠  哭晕了妆容

后来母亲拿钥匙开了门  领着弟来道歉  以往也总是要分出个胜负不可 大多不了了之 弟从来没给我道过歉  那怕那次差点把我胳膊拧断  他也只会傻呵呵的笑  从不承认自己错

弟说  对不起 我结婚了 以后我是大人了  我让着你

弟说  你别哭了  我也难受

撇了他一眼  也没见他脸上有一丝忏悔

弟说   你哭的真丑

说完  就夺门而出

你才丑  你最丑  你是全世界全宇宙最丑

不知道为什么  说着说着自己就先笑了 弟隔着窗户也在那边笑  母亲叹气   还闹呗  早晚有一天闹掰了

很无语是不是  我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神经病  而且病入膏肓  无药医治   只能任其为之

弟后来反悔  问  知道为什么我先说对不起么  因为母亲说  你姐为了你的事儿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弟停了一下  继续说  如果我还给跟你吵  是不是太混蛋了  弟回头看着我笑  一巴掌把他那张大脸拍过去  不想让他看到我无法整理的表情

母亲有一句话说错了  无论你做错了什么

我怎么可能会恨你怨你不理你呢  我那一母同胞的弟弟  这世上谁有我俩近 还能有另一个谁会直呼我 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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