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艰难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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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职信开头的套话往往会写It is a hard decision……甭管心里是真纠结,还是高兴得快要飞起。

然而,对我来说,这一次,真的不是套话。

艰难并不在于要辞去眼前的工作,而在于“辞去”二十多年朝九晚五的IT生涯,开始全新的、注定将是艰难的、前途未卜的新征程。

十七岁那年,我遇到两个女孩,她们是我的高中同学,两个文青。当时所有文科科目都是我痛恨的,作文更是其中之最。然而,跟着两个文青,我被迫学着写那些为赋新诗强学愁的文字。从此一发而不可收,写作成了我最大的业余嗜好,从青春花季写到中年,纯粹地、自娱自乐地、无欲无求地写着,信马游缰,却从未停歇。

在没有个人电脑的时代,就写在纸本上,塞进抽屉里;
在没有Internet的时代,就写在自己的电脑上,存在硬盘里;
Internet蓬勃发展,偶尔混迹BBS、博客……

我似乎并没有怎么想过为什么要写作,如果说写日记算是一种心情的宣泄、写短篇小说算是精神上的自我放逐,那么,象写《八卦左传》这种东西,我都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个东西,陆陆续续写了七、八年,一直静静地呆在我的电脑硬盘里,偶尔会拿一、两篇放在网上,但也只是去年开始才稍稍认真一些地发在里,开始为的也不过是方便给朋友看。

大约每个人都有一个“等退休以后我就如何如何”或者“等我中了彩票就如何如何”的念头。那个念头里,是剥离了现实种种“羁绊”和“身不由己”后,对人生最纯粹的追求。

我的那个“等退休以后”的念头是成为一个作家,写出有生命力的文字。也许,这就是我最初写《八卦左传》这种并不在意有没有读者的文字的原因。

然而,我胆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有那个天赋和能力写出真正有生命力的文字。信笔涂鸦容易,真诚地写作难。在如今自媒体、出版业蓬勃发展的时代,把文字变成铅字再也没有那么神圣了,然而,多少书出了却“只配垫脚”,甚至有些书红极一时,三、两年后就再无人问津。

出书容易流传难。

同时,我贪婪。IT从业二十几年,赶上了最好的光景。这个行业,如果不求大富大贵,挣钱真的很容易,不必出类拔萃,收入就高于社会平均值,轻轻松松奔小康,稍加努力即中产。有了这门挣钱的手艺,便很难舍弃。

也许我应该感谢现在这份除了薪水不错其它一无是处的工作,让我能认真地想想,到底我想要的是什么?到底是什么阻止了我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我甚至想,也许这就是上天的意志,用这份黄金屎的工作,拷问我人生的意义,拷问我,在浑浑噩噩地过了前半生后,我该怎样过后半生。

离开轻松挣钱的行业,开始认真写作,这就表示再也没有借口欺骗自己“在业余写手里我写得还不赖”,长年沉迷于自我陶醉,我的写作水平既没有表现出写作天赋,也没有生命力的迹象。这个选择,代表着我的人生将从一帆风顺进入惊涛骇浪。

可能我把人生活倒了,该颐养天年时却要去闯荡江湖。也许我只是晚慧,人到中年,突然睡醒了。谁知道呢?

今天,是我IT职业生涯的last day。从此,认真写作,守望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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