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文：征西行·卷三

嗟余悲咽，泪注千行；一曲昉然，万马哽宕。余琴瑟师旅，乡情倍蓰，乃临观歌，歌起思齐：

绳绳宗祠，浩浩祊堂。

踆乌躔次，镜璟纷煌。

叹我难生，于死莫作。

天子酒肉，庶人浆藿。

君不西征，军旅凋縻。

政家梼杌，皇祖陵夷。

昧旦瘦骨，鸡鸣憯懔。

至于关山，跂阳望阴。

奈何屺屺，迭生万里。

故国不遑，天陨为期！

归乎归乎，壮士不得！

曰征曰征，矢函斯薄！

瀚海涣然，三月不反。

羽檄一去，诏至花残。

家书一见，生死永年。

天窎地远，斯心神鉴！

忠者邦畿，孝者家室。

患难崩残，前跋后疐。

村村邑邑，死者十六。

龙座迢遥，莫之能奏。

似今征者，饮冰茹檗。

雁碛硗蛮，鹙鸧横厄。

寻常骈死，进退军亡。

乱贼作慝，永曾何方？

燕石勒功，匪我愫求。

百寮九拜，乡心犹疚。

我所思者，安恬苦乐。

无路无马，宛宛阡陌。

戎马酣处，洊雷批雪。

海怼天艴，众生喋血。

征铎既岀，归宁蹭蹬。

何战讫终？何心敉定？

曲终歌成，胄光月寒。帐前士庶，缄语无言。将军涟泪曰：“匹夫三军，鸿鹄四方；执殳执剑，曝骨沙场！城郭萑蒲，征尽天涯；五陵闾左，孰不忆家！然今憔槁，俾人忉怛！”六师掩面，啼泣嘲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