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

      那是一个清冷的冬日早晨,买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那家书店,不似中国商业式的书摊,亦不是路边小贩经营着的绿皮报刊亭。

     那家书店,别有一种古韵古调,似有种英伦范,像是一部陈旧的电影,一张搁了数年的木椅,一场曲终人散、悲喜不分的青春。

      书店平静地驻立于街角。欢呼声、吵闹声、拥挤声、汽车鸣笛声不绝如缕。

      书店开在这样热闹的街角,却给人一种宁静之感。

       我是极爱这样的书店。

清梦_第1张图片

      那日清晨,太阳将升未升之时。我披着一件厚实的外套踱步至那家书店。

      书店的空间并不宽敞,甚至狭小。书店的外部呈半椭圆形,里面拥拥挤挤地,倒是堆满了许多崭新的书刊。

       我一入书店便被吸引住了——虽不宽敞的空间堆叠着许多洁净的书籍倒也显得恰到好处了。是的,恰到好处。能做到恰到好处是真的不容易了。

      我一进入书店便低下头俯下身,凝神于书中。我见到书是会笑的,那种开心不亚于尽心享受一顿美食。

       不知过了几多时,我决意离开书店了。当我直起腰,转过身时,我的双眼对上了另一双眼睛,是久违的,是熟悉的,却也是我不愿再想起的。我脸上原有的笑容都在那一刻瞬间僵化,冷淡下来。他的眼神中带有惊讶。

       是的,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在书店遇见他吧。我一直觉得,我不会遇见他,至少不会在书店见到他。是他说的,这些年他几乎没去过书店,这些年,当然指的是我们没再见面的这四年。其实,遇不遇见他对我都已经没有了意义,不会再有欢喜,或许还会平添几分伤感。

       然而真的遇见了,猝不及防地,这就是现实。

       “老板,我要一本六块钱的《读者》”我试图打破这种僵局。“我帮你付钱吧。”他平和的语调中又带着点急切。“不用了。”就在他掏出钱的前一秒,我将钱从外套口袋里摸出,递给了老板。

       “为什么不让我帮你付钱?”他是知道我平常几乎不带钱的,身无分文地都能游走于超市、游乐场、书店、小吃街而怡然自乐。

       可是今日他的语气却带有一丝丝的愧疚感。我很灵敏地就捕捉到这种气息了,却让我有一种厌恶感。

       “我不需要你的钱。”我冷冷地回了句,声音极浅极轻,不愿再多吐出一个字。

      我随后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了买豆浆的小店的热气中。

       这是对我来说,我揭开的第一层对我有重大意义的生命真相。尽管它会滴血,会疼痛,我却知道它的不可避免性,并且丝毫不感到后悔。

      我怀揣着书向远处走去,边走边想,我该坐在哪个角落才可最大限度地沐浴阳光。

       天亮了。梦醒了。

      心口有些微微的疼痛,是怅惘的,还带着岁月沧桑的无力之感,仿佛什么都抓不住,也不知道该抓住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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