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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就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诺诺。”我抬起的手还没敲到门,门便开了,迎接我的是女友蓝蓝的一脸欢喜和她怀里猫的一脸慵懒和不屑一顾。
我从未这样跟一只宠物正儿八经、诚心满满地打招呼,不过结果似乎很不好,那只傲娇的猫连一记眼刀都不屑给我。我的手尴尬地楞在空气中。
“哈哈。你也被诺诺冷落了。美男计没用哦,对吧,诺诺。”蓝蓝开心地笑起来,我摸摸鼻子也笑起来,我一个大男人跟一只初次见面的猫吃醋争宠,也是没谁了。
“你别灰心,她第一次见我时也是这幅德行。”蓝蓝毫无预兆的把猫放在我的怀里,从未与宠物有过这般亲密接触的我愣在原地。
好肥!那只叫做诺诺的猫似乎听到了我心里的吐槽,看了我一眼,轻巧一跳,就跳到了沙发上,接着仪态万千地站到了那套莎士比亚全集上,目空一切,我自然也不在她的眼里。真是奇怪,这猫和蓝蓝那张欢喜的脸,和这房子里淡淡的书香味儿,竟然相得益彰。都说,猫是文艺青年的标配,这样看来,蓝蓝也是个文艺女青年,尽管她自己不承认。
“我一身铜臭味儿,只想着升职涨工资。”蓝蓝毫不讳言自己的职业追求。“我说话干脆做事利落,不伤春不悲秋。”
我笑,有些人,骨子里、血液里就携带了某些基因,否认只说明自己未曾正视过这些基因罢了。我相信,一个人的基因强大到恐怖的程度,尽管我们这些年一直强调某些基因意外的东西。
是的,我相信基因,我是个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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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能不能只打针,不吃药?”某天早晨,我如往常一样精神抖擞坐在门诊里开始一天的叫号。那天进来的一号,就是蓝蓝,我才拿起她的病历本,还没来得及望闻问切诊,她就说道。
“那得看你是哪里出了问题。”我抬头看了她一眼,从她脸上我看不出任何职业的痕迹,尽管她身上的职业装显示她就是无比干练的职场女性。
“我......”她一下脸红了,似乎是为自己要求打针的鲁莽,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
我回她淡淡一笑,她没有滔滔不绝地解释,让我很意外。
“吃点药便能好的小毛病,为何要打针?”诊断完毕,我反问蓝蓝,“病人不是总说医生动不动开一大堆药,输几大瓶的药水吗?你倒是个特别的。”
“既然不要紧,那就吃药吧。”蓝蓝却是很快就改变了只打针的初衷。
“确定改主意了?不会在心里吐槽我们当医生的不近人情吧。”我调侃道,蓝蓝是最早的病人,我是最早的医生,外面尚未排起长队,我也乐意今天这般轻松地开局。
“我乐意接受专业人士的意见。”蓝蓝道了谢,拿了就诊卡就出去了。
可她却把一本书落在了凳子上。
那是一本讲述敦煌的书,显得与之前离去的那个女子如此格格不入。可是那本书我百分之百的确认那就是蓝蓝的书。
“你好,是我,早上给过你意见的专业医生。”我思来想去,还是从蓝蓝的就诊信息里找到了她的联系电话。天知道,我安了什么心。
她显得很惊讶,电话那头也只有你好。
“首先我说明一下,我从你的就诊信息里找到了你的联系方式,这是违反医院规定的,你可以到医院投诉我。”我一如往常地认真。
那边的蓝蓝却笑了。
“专家,您太严肃了,不过您还没有说违规联系我的原因是什么?”
“噢。”我有些懊恼忘了正事,“您的书落在诊室了。”
“噢噢,原来是落在您那儿了,我还以为我是落哪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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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周周末的午后,我们约好在一家摆满了多肉的咖啡馆里见面,我送她书,她请我喝咖啡。
我习惯早到15分钟,桌面上就摆着那本关于敦煌的书。在还给蓝蓝前,我没有翻开过,我想既然是她的私人东西,可能上面有她随手写下的心情文字,倘若我看了便是偷窥了她的隐私。可是,天知道,我有多想窥视一番。
“先生,你到过敦煌吗?”正对着那本书浮想联翩,蓝蓝就到了,她一本正经地问到。
“我到过,敦煌就是我午夜梦回的故乡。”我莫名其妙地竟然能配合上她扮演地下党的接头。
“首长,可把你盼来了。”她笑着坐下,“你好,专家先生,面前放着一本书,我们像不像地下党在街头啊?”
“还真像那么回事。”我淡淡地笑笑。
她很开朗,我很安静,竟然能聊到一起。她成了我的女朋友。
不过一直有个问题在我脑海萦绕,那本书落在诊室是不是蓝蓝故意而为之?究竟我与她之间,谁是鱼?谁是渔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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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说话的时候像极了我家那只傲娇的猫。”蓝蓝说道,“幸好你没有它那幽深魅惑的眼睛,不然我会怀疑你是不是它幻化出来的人形?”
蓝蓝的思维总是跳跃得很快,让我好奇,让我着迷。同时,让我好奇的还有那只猫。尽管我知道,好奇害死猫。
“蓝蓝,你家这只猫太肥了,该减肥了。”我冲正在厨房做饭的蓝蓝嚷嚷,盯着诺诺的白眼。
“行,以后它的口粮就分你点儿吧,你需要增肥。”她从厨房端了刚蒸好的鱼出来,香气四溢,那只猫明显鼻孔撑大了些,当然对我的敌意也增加了些。
好吧,说一个人肥要谨慎,说一只猫肥亦如是。
从那以后,我成了蓝蓝家的常客。不,俨然如主人一般,甚至比主人蓝蓝待在家的时间还要多。
蓝蓝很忙,总是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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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诺,今天蓝蓝不回来吃饭,我们吃素的如何?”蓝蓝又加班,家里只剩下我和诺诺这只猫,我看了一眼不想理我的诺诺,毒舌地补刀子,“反正你这么肥了,就当是减脂好了。”
我的毒舌成功引来诺诺的一声喵,不知道它是对吃素不满还是对我说它肥不满。
我越来越多的时间待在蓝蓝的小窝里,其实是越来越多的时间和诺诺待在一起,我不知道我是在和蓝蓝谈恋爱还是和一只叫诺诺的猫谈恋爱。
蓝蓝有很多的会要开,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有父母双亲要陪伴,还有一只叫做诺诺的猫,最后才是我。
恋人的蜜月期还没过,我们就吵了一架。刚刚起航的爱情小舟,似乎随时可能会翻。蓝蓝回了父母家住,我只好留下来照顾那只叫做诺诺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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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这么忙,就算有心养宠物,也不会付诸行动吧。这猫,不会是谁送的吧?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觉得自己浅薄。不过是一只猫罢了,谁送的又如何?
一人一猫,安静的在房子里相安无事。我是个男人,不可能像蓝蓝一样跟诺诺说那些孩子气的话。只是,我想,我和这只猫,会不会越长越像?
“唉,还真是忙,买了多久的东西都没拆封。”一日下班回来,我收拾房间,看到书架上一个尚未拆封的包裹,看包装的形状,应该是一本书。
蓝蓝讨厌拆包裹,自从我和她在一起后,通常拆包裹都是有我代劳。
我拿了刀把封口拆开,里面是一本全新的,与落在我诊室的那本关于敦煌的一模一样的书。看里面的下单时间,竟然就是那本书落在我诊室的日子。
原来,蓝蓝并不是故意在我诊室落下那本书。她似乎很喜欢那本书,懊恼之余立刻又买了一本。原来一切只是我想多了。
可是,她脸上欢乐的笑却是真实的。这个我确信。就如同确信自己已经喜欢上那只肥肥的、傲娇的猫一样。天知道,身为医生的我,对一切宠物都避之不及,尤其是对于那种浑身长满了毛的动物。
“诺诺,吃饭啦。”一人一猫,也要好好吃饭不是?
“她会回来的,对吧?这里上班近,是吧?”我也开始学着蓝蓝的样子对着诺诺碎碎念。“噢噢,这里还有那本书呢。”
“喵。”诺诺应了一声,吃它的晚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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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11点,我和诺诺正在家里看电影,速度与激情,门口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开门的除了蓝蓝,还能是谁?我的心一阵雀跃。
诺诺却行动迅速地扑向蓝蓝,它可从来没有这么热情过,估计是想她想疯了。当然我也是。
“诺诺,你怎么又肥了?专家先生不是说要给你减肥的嘛?我看你是越减越肥。”蓝蓝常常戏称我为专家先生。
喵了一声,诺诺受伤地回到他的领地上去了。
“你怎么回来了?”不知道别的理科男也像我一样总是词不达意,明明想说的是我想你你怎么才回来,一出口却变成了这样。
“噢。”蓝蓝一边脱下高跟鞋,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我妈身体不舒服,让我明天给她找个医生。”
“专家医生就在这里,上哪儿找去?”这次,我的言语终于没有跳到别的频道上去。
“所以,才回来找你啊。”蓝蓝走到我面前,轻轻地靠在我的肩头,我把她轻轻拥入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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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你那天是不是故意把书落在诊室的?”
“嗯,你这么认真,这么专业,这么帅,人家就一不小心把书落哪儿了。”蓝蓝小女人的时候比谁都小。
“骗子!”我捏捏她秀气的鼻子,“那为何又买了一本?”
“啊?”她有种被拆穿谎言的小慌乱,“谁让你这么迟才打电话给我嘛?人家以为......”
“那本书丢了可以再买,要是你把我丢了上哪儿找去?”我故意揉乱她一头柔顺的黑发。
“所以,我就赶紧回来了嘛。”蓝蓝伸出她的双手,宣誓主权般的用力紧紧抱住我。“幸好,你还在。”
那边的诺诺喵了一声表示了对女主人的戏谑。
(无戒21天写作训练营第15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