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东城晚宴》:男女相悦始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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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婚的30岁出头的女人里约来到纽约,目的非常明确。前不久,她的闺蜜天兰死于心脏手术,临上手术台前,天兰心疼离婚后无依无靠的里约,想把自己没有嫁成的前男友高远介绍给里约。那个人是个小提琴手,也离了婚,而今一个人在纽约过日子。

我读过唐颖不少作品,对早年的《美国来的妻子》和近年的一部写同性恋的小说《另一座城》好感最强烈,因为涉及的都是触手是疼能锥入心房的题材。所以说,乍一听说唐颖的新作《上东城晚宴》是大龄女越洋找丈夫的故事,我还有些诧异:怎么?唐颖改硬笔为软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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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唐颖

开篇,写得多么犹豫和游移!“里约被朋友带去朋友的朋友家,朋友的朋友家在曼哈顿上东区……”而《另一座城》的开篇是这样的:“车子在公园门口停下。阿宝下车。阿宝并没有进公园大门朝Park 97去,而是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然后她看到街角的招牌:咖喱乡。那是皮特的餐馆,就在百米之外。”看似差别不大的叙述,前者,叫里约的女人像是要绕过很多个街角才能遇见故事里她的对手;后者,到第三行女主角阿宝就与对手只隔着一个皮特了。难道是,岁月流逝,作家也会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以柔软的心境写一个温暖的故事?

不免有些伤感。可以写温暖故事的作家,比比皆是。而像唐颖这样用饱蘸糖水的水果刀一下一下削出城市人骨髓里的伤痛的作家,很少。

于是,情绪低落地继续读《上东区晚宴》。只翻过一页,“她的目光越过人们身体,找寻到正在跟客人寒暄的主人,他剃平头,有股草莽的硬朗,一双炯炯又无威慑力的黑眸,他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注视,他的视线猛地射向她,或者说朝她的方向射来,她一惊,不由移开目光,心却在悸动”,啊啊,唐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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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往下读,没法不慢,因为唐颖所写,实在让人读着喘不过气来,必须不时地停顿下来想一个问题:在当代作家中,还有谁能像唐颖这样将男女之间的性事写得如此直接如此赤裸裸?没有前戏更没有事后抚慰,唐颖让里约和阿澎也就是里约嘴里的于连第二次见面就进入到彼此的身体里,随后,两个人以“性书”贯穿一次一次隐秘的交欢,这过程中,两个人因为偷欢而快乐到了天堂又因为偷情坠入到尘世的阴暗处,欢快和痛悔拉锯着两个人的聚合和离分,不不,痛悔的只有里约,男人阿澎或者于连,从来没有避讳过与里约交往极大程度上是为了享受里约给予他的肉体欢愉。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了,里约之所以把阿澎称作于连,是因为这个男人也有一位德瑞纳夫人,不过,他更幸运,富三代赛娜不仅有钱认识于连时还是单身,也就是说这个凭借赛娜家的地位和实力住进纽约富人聚居的上东区的男人,用此地的话语系统,这是一个幸运地跃了龙门的男人,却不知好歹地背着提携他的太太偷情,一次一次地偷情。他应该让读者讨厌,一个奇怪的现象是,从头至尾我就没有讨厌过于连,也就是说刹那的阅读感受战胜了理智,不讨厌于连也不讨厌明知道不可能为了她放弃婚姻的男人却一次次投入那男人肉体深处的里约,这是为什么?

不得不说,唐颖突然握住了一支神奇的笔,把很容易在此地被界定为龌蹉的男女关系写得理直气壮。也因为唐颖的尝试,给了我们一个新视界:原来男女相互吸引肉体可以走在地位、相貌、财富、认知等等一个个体的附丽之前的。当然,里约与于连相遇的时候一个年过而立一个小说中虽没有明确但影影绰绰的总得超过40岁吧,之前的岁月痕迹以及个人历练一定不可避免的糅合进里约和于连的举手投足,而他们彼此无可遏制地在认识后不久就用肉体倾诉对彼此的爱和思念,对方是异性才是首位的,不是吗?至少在《上东城晚宴》中,唐颖挣脱了中国当代文学作品中一写到性事总要必要没必要的磨磨唧唧。刚一上手这篇小说,惊诧大概是不可避免的,一次一次地读到于连与里约先性再言及其他的约会后,我想问,唐颖的写法怎么就没有引起我丝毫的反感呢?里约是离了婚的女子没错,可于连是有夫之妇,他们的一次次媾和是在偷情,那是毫无疑问的,可为什么没让读者觉得不齿呢?那是因为,唐颖用她出色的叙述在帮助我们扭转一种认识,男人和女人的相爱,始于荷尔蒙相吸而后才是相貌、地位、财富和所谓的心意相通。

我佩服唐颖能够将我们的文学作品中总是肮脏不堪或者不足以为外人道的性事写得如此张扬又好看,也许,从《上东城晚宴》开始,正经的不屑于写性事写了性事的就不是正经之作,此地的这一文学现象,将得到改变。如若这样,《上东城晚宴》做出了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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