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做你三天的爱人(二)

      然而,他也知道,一把无形的剑已经斩向他们原本似友似爱的情意。

      前些日子,父母打电话来说给他定好了工作,只等他毕业了。可是,柳燕却是住在遥远的海南岛,已经大学毕业工作了一段时间。而他,却在大西北深处的一个地级市,地图上两地之间几十寸短暂距离却是现实中无法逾越的天然屏障。于是,冥冥注定,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已经能够准确地预示结尾了。程峰在一刹那明白这个问题时,他曾也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在即将毕业离开这个地方之际,又要带着些许的思念和不舍了。每晚很准时的,程峰会收到一条短信,柳燕对她的这趟京都之行充满了期待,字里行间也表达着对程峰的思念。可,对程峰来说,确是那般的酸楚。来,又能怎么样呢?不来,或许更好吧。

      程峰决定去找一位知心朋友,确切的说,是自己的良师兼益友。伊老师是一位刚刚毕业走上讲台的年轻教师,和她的年龄一样,花样年华里少了些许做作和世故,程峰很是钦佩,况且彼此有很多趋同的兴趣爱好,理想追求,久而久之,一来二去,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听完程峰的诉说,伊老师轻轻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程峰端起水杯刚要喝,伊老师却将一小撮白色粉末放了进去。

      老师,是白糖吗?

      不是,是食盐。伊老师面带严肃的表情,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程峰朝杯子望了一眼,又迟疑地看着伊老师。

      那你曾经喝过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种配合搭档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也难以理解。程峰低头轻轻抿了一口,用舌尖舔了舔残存在嘴唇的水迹。

      往水里加糖,水会变甜,放盐,则会变咸。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保持着这个让别人匪夷所思的生活习惯,因为在我看来,咸和甜是的区别是,甜多了心里发腻,加点盐心里才会踏实。伊老师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程峰,带着她女性独有的温柔和老师殷切的期待。

      相信你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觉吧。程峰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伊老师在背后加大了音量,说出了这番人世间最简单却又是最复杂的话语。程峰回头,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微笑的离开。

      走出行政大楼,迎面一阵风呼呼吹过,将程峰的头发吹得散乱,将他的衣襟高高掀起。程峰抬头望去,天空的云彩也被吹得无影无踪,瞬间,他刚刚还杂乱的心情变得清醒多了。也许,伊老师的话只是说对了一半,于年轻的浪漫,他会毅然决然地选择勇敢去尝试,不管结果会怎样。可是,对于即将走上社会的自己,生活再也经不起半点虚幻的损耗了,他也不想让一段悲情的故事在两个已经伤痕累累的人身上在重复。与其上演一个早已料定结局的故事,又何必让彼此在结结实实的来一次痛彻心扉呢?该结束了,该结束了!

      这一切本来不该发生,可它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坦然面对吧。趁着现在我们彼此尚未深深陷下去,你我之间的交集,到此为止吧。程峰拨通柳燕的电话,一口气将心里想的念的全部说了出来。

      良久,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哽咽着,泣不成声。程峰的心碎了,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个美丽的姑娘蹲坐在地上,一行行的泪水低落下去打湿了地上的泥土,微风吹拂她的秀发在这个季节里轻舞飞扬。多感人的画面,多惹人疼惜的姑娘!可是,他决不能在此时心软,与其长痛受煎熬,不如短痛做个了断。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作为朋友,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保重吧!程峰继续冷冷地说道。

      程峰。柳燕的声音轻轻响了起来,略带沙哑和抽泣。你不应该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在我最无助和最伤心的时候。电话那头略微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给了我希望,可是现在,你却又如此残忍的毁灭了它。话还没说完,柳燕已经伤心的说不下去了。程峰起初冰冷的心在一点点的融化着,在微风里滴落成水,开始汇成河流,流向远方,朝着他思念的姑娘。可是,可是……

      能让我见见你吗?哪怕只有短短一刻钟,我也知足了。柳燕的声音变得平静多了,她在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些日子以来,支撑我走下去最大的信念就是因为你,我很想见见你。可以吗?

      柳燕的语气似乎是在请求,又好像是在乞求,话语里多了几份颤抖和一个姑娘青春的希冀。

      我们都清楚,我们之间是没有结果的,一切都将随着我的毕业成为回忆。你又何必非得见上我一面呢?程峰在苦苦劝说着,他好像又是这样对自己说着。

      如果当初没有遇见你,如此冒冒失失地闯入我的生活。这一刻,我也就不用如此兜兜转转地思念,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里,独守心灵空虚,脑海中一遍遍放映着你的影子。我不求此生能与你天长地久地厮守,只希望在你与我诀别之前能看你一眼,别无他求,此生足矣!听了柳燕的这席话,程峰无力地依靠在校园小径的一根路灯杆边,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吐出。泪水已经弥漫了他的眼睛,顺着眼睑,缓缓流进他的心脏。

      就三天,好吗?让我做你三天的爱人。从此,天涯漫漫,陌路殊途。柳燕的每一句话像针一样扎在程峰的身体里,鲜血顺着伤口啾啾流出。突然,程峰开始慢慢昏厥过去,他的意识逐渐丧失,他努力让自己清醒几分,就在他倒地的一刹那,他突然觉着天气开始变得爆冷,他暗暗想,大概是西伯利亚寒流来侵袭了,狂风顺着校园建筑间的空隙肆无忌惮地掠过,径直拍打在他的身上,程峰直觉得透骨奇寒,似乎是一刀一刀在刮他骨子里的鲜血和肉筋,还有他满目疮痍的青春和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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