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周末看完两部影片,不得不说《派》比《荒》也没好太多,不过是甩出两个街区还不止的距离而已。
1、《荒野猎人》一部关于新大陆、印第安部落、人性,以及复仇的R级片。开场时伴随着迷人的印度安语,在一幅幅如同散文的回忆画境里展开,而后在一幅幅真实的血腥杀戮中结束。
在这部电影里,有人惊叹于小李子的精湛演技,有人感叹印第安原始部落的粗俗野蛮,有人喜好一幅幅气势磅礴的天然布景,而我却在菲兹说出那一段话后手脚冰凉。
那是他们残忍抛弃队友的一个寒冬夜晚,在冉冉升起的火光边,菲兹对无比内疚的布里说:“嘿,你知道吗?我的一个表兄见过上帝,可上帝居然是一只小松鼠。有次在原始森林迷路并且饥肠辘辘的很多天以后,他看到了树枝上的上帝,阳光穿透树叶稀疏地打在了它的绒毛上,洋溢着温暖而圣洁的光芒,然后——我表兄吃了它。”
语毕,温暖的橙色篝火在空中零星跳动,映衬着菲兹水蓝色的冰凉瞳色,他的齿间还不断咀嚼着刚烤好的肉,吱吱作响,只觉得不寒而栗。
菲兹在电影里的结局当然是被小李子放倒,顺着河流回到了印第安人的手中,最终被割去了另一半头皮,死在了冰凉的溪水之中,至此印证了“复仇之刃从来在上帝手中”的说法。
有人说,最后他杀死亨利队长并割下头皮的野蛮行径,是为了嫁祸给印第安人。可我却以为,以他当时的处境,已经声名狼籍,没有必要再掩盖什么罪恶,本就是一个心理扭曲的人。
上帝在菲兹的眼里只是“杀戮”。
2、《派》是一部2012年上映的电影,四年后的这次观影让我感动非常,只觉得李安是一个温柔的导演。他让单纯的人看到单纯,天真的人看到了天真,世故的人看到世故,残忍的人看到残忍。
我喜欢派,这个独自经历了海难,最终与一只孟加拉虎横渡太平洋的印度男孩。在抵达墨西哥海滩后,派蹒跚着走下船,跌落在沙子里,再也没有一丝挣扎的力气,而那只老虎则连一个回眸都没有,缓缓地独自走进了森林。
于是,派痛哭流涕着说,它怎么可以抛弃了我?我们患难与共这么久啊。
可我们都知道,老虎从来就是他内心的“邪恶”。当凶狠的法国厨子杀死妈妈时,他的邪恶也激发了出来,如同那只老虎那样从船舱的白色斗篷里呼啸而出,用相同的行径杀死了厨子。
片末,当他不得不向前来做保险理赔的工作人员叙述这段事实时,泣不成声。他说,厨子很坏,但更坏的是,他让我变得跟他一样邪恶。
因此,在获救以后,老虎会头也不回地离去。我想,它是不愿回头,但求此生不复相见。
那么在派的眼中,上帝是什么呢?我回忆了影片里的一个小片段。
在饼干淡水都没有的情况下,饥饿的派捉住一条很大的鱼,并用榔头捶死了鱼,当鱼不复挣扎时,派的眼睛里也流出了大滴大滴的眼泪,他说:“感谢你——上帝,你变成了鱼,让我们能继续活下去。”
简单来看,菲兹与派的眼里的上帝也没什么不同嘛。
可他们截然不同。
要知道关键在于,菲兹其实并不相信什么上帝,他只相信现实世界的残忍准则。篝火边的那段话,也只是用来鄙视那个内心愧疚的男孩罢了。上帝于他而言,不过是饥饿后的一顿饱餐。
而派敬畏神明。当他还是一个孩童时,就曾在教堂执着地问神父:“为什么上帝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派他的儿子来为凡人受苦?”成年后的派又说,神意总是那么变幻莫测。一个在神意里不断感受生命的人,最终也是这份敬畏之情让自己走出阴霾,多年后不仅娶妻生子,还养了一只猫。
也许,上帝在派的眼里是“原谅”,原谅他人,再原谅自己。
3、再来说说,某个初春的大巴上,一位好友告诉我关于她奶奶的故事。一个虔诚的老人家,会在每上自家的木头楼梯上一步一叩首地说谢谢耶稣,会积极参加各类教会活动,在这样的信仰之下,渐渐改善了自己的旧疾。尽管好友私底下觉得,只是有规律的生活让她恢复了健康,却微笑着告诉我,有时信仰的力量很重要,没必要去说其他的。
而我,当然明白。蔡崇达也曾经在文中写过这么一段话,“每一种困难,都有神明可以与你商量、分担,于是母亲就此愿意相信神明了。”
惭愧的是,从小身为无产阶级接班人的我,至今没有信仰。思来想去,自己唯一的信仰,无非就是真实。真实待人,愿也能做到真实待己。于是,打心里羡慕着有信仰的人,也曾经叫叫嚷嚷着买了一本金刚经立志要一天抄一面,当然是——“曾经”。
那么我们的信仰究竟能寄情于何处呢?我想,也许是每一次“神意难测之后”的人生态度吧,再借用一下好友的人生理念。挫折时,她说相信每一次下蹲都为了将来跳得更高;失意时,她说知道自己暂时只是蓬头垢面的“灰姑娘”,不为王子只为南瓜车;逆境时,她说明白人生不过是起起落落的抛物线,不必在意此时此刻的下坡路。光盘主义、尊重他人、不强求、不妄语,以及最重要的心存善意都是她的人生信仰。
在这个信仰与价值观缺失的时代,“上帝”未必以一种姿态出现,可每一种好的信仰,从来都能让我们遇到更好的自己。
所以,上帝在眼中,信仰存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