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视听之余,我们还需要有启发的长影评

影评也是一种写作,视听之余,我们仍然需要长文的影评给与我们启发,影评绝非消费指南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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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听之余——香港及华语电影杂感》 图片来源:出版社网站

每周日追看明报《星期日生活》家明的影评专栏“家明杂感”一直是我这些年的读报习惯。正职是演艺学院电影电视学院的高级讲师,一边在学院教授电影,传道授业,另一边身为资深影评人每周坚持一篇长影评分析电影。今时今日当影评被沦为消费指南,当社交媒体下人人均可当影评KOL,影评早以丧失乐它作为一种艺术评论的专业和认真态度,家明每周两千多字的影评成了今日这个速食和碎片阅读年代的一股清流。

家明在明报这些影评我经常都会读完再读,有时会做点笔记,但数字付费阅读年代,也不是篇篇文章允许细读和保存。终于在今年,家明的影评集《视听之余——香港及华语电影杂感》出版了。这本书结集了家明近十年多在报刊写的文章,以长影评为主,还包括部分家明一些对电影工业、影展的杂感和思考。

家明的第一本影评集

原来这真是家明的第一本个人影评集。因为在我家的书柜里有另外一本家明的书,叫《溜走的激情:80年代香港电影》,后来才想起,这本电影评论学会的书是家明主编的书,要说个人作品,《视听之余》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本。

《视听之余》中收录的影评除了较早年的文章是第一次读外,大部分的影评都是近年追看过的,也有个别是比较新近的文章。这些文章无论是初读还是再读,我仍然能读到作为一名影评人对待电影、对待评论的认真、真诚和诚实,尤其是诚实。今天太多的“影评”与片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消费指南式的短评只集中关心电影的所谓看点123,有没有亮点。从文本分析、电影技艺分析,到主题延申解读来写作影评,在今天都被认为是“赶客”行为。

无论新片还是旧片,家明笔下总能从不同角度分析电影给人以启发。我更喜欢他写经典电影的分析,尤其是那些在香港重映的修复版名作。这些文章不仅有理性的评论,还包含许多个人感性的迷影情结,把一些电影史和背景融入当中,娓娓道来,颇具阅读趣味。比如写《牯岭街》修复版,家明以小四手中的电筒说起,以影片中这个相当重要的道具做电影内容分析切入,还延申到电影的时代背景,包括茅五事件对杨德昌影响,电影中那个片场又引申出一段台湾国片的历史等等。在这本书中像写《一一》、《疯劫》修复版的影评都极具启发性,也可以说是优秀影评写作的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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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明写《牯岭街》4K修复版,从影片最重要的物件电筒展开分析

我曾好奇家明为什么能把电影的细节看得那么深入,特别是对影片的论述少不了电影细节作为论证,而且每期专栏两千多字涉及的细节不是一个两个。后来看他专访知道家明常会为了分析一部电影,带着笔记本在漆黑的影院中二刷。他每次观影为不影响其他人(当然也是不想被其他观影陋习干扰)都会选择做第一排,借着银幕余光速记要点。后来他说有人介绍了日本一款笔尖会发光的笔,他可以带上这支笔在第一排边看边记录。比如最近的新片像《寄生上流族》和《从前,有个荷里活》,家明都用了两篇长篇影评做分析,都是家明在影院二刷三刷出来的结果。《寄生上流族》又是一篇我近来读的最有价值,最受启发的电影评论。

视听之余,我们仍需有启发的评论

归根结底,影评也是一种写作,视听之余,我们仍然需要长文的影评给与我们启发,影评绝非消费指南那么简单。电影评论的蓬勃在传统媒体年代,它几乎与电影的蓬勃发展同步,无论是欧洲的电影手册派影评人,还是美国有宝琳·凯尔(Pauline Kael)、有罗杰·伊伯特(Roger Ebert),他们经历电影最好的年代,经过过最多杰作诞生的年代,他们对这些电影的诚实和认真,使得他们的评论对今天的影迷仍然有很高的阅读价值和启发。然而华文的影评世界,这类文章太少太少。

这也是《视听之余》在香港的华文影评中的意义,它无论对影迷、还是学习电影赏析和写作的学生都是有启发性的。我拿到《视听之余》后,给家明的推特留言(大家都是很熟悉的推友),说才意识到这是第一本个人集,家明谦虚地回:“是第一本,也可能是最后一本。哈哈哈。”现实中的家明也总是会听到他爽朗的笑声,我当然不希望这是家明最后一本结集,怎么也得有外国电影篇吧。而事实上,按家明所说,外国电影,特别是好莱坞电影对他这代的电影启蒙更大,就算是漫威电影,家明笔下的评论分析也是十分有阅读趣味。

另外还想多说一点,这些年来,香港的影评人中,对自己个人无论是电影还是写作都非常有启发的除了家明,还有3位。一位是已故影评人黄爱玲,她的文字让我第一次觉得影评也可以是一种艺术创作,感性的文字中也可以不失理性和有说服力的分析。5年前我参加电影评论学会的“影评有道”征文大赛,误打误撞,幸运地拿了个长文组大奖,黄爱玲为获奖者颁奖,有幸第一次见其本尊。

第二位是朗天,朗天的影评给人的启发是电影主题延申的解读,这种解读不是许多伪影评脱离实际的所谓文化解读,不是假借电影之名做空泛的文化分析,而是一切以电影文本做基础的延申解读。而最后一位四维出世,他评判电影标准的“横直论”(电影创作一直多横,先直后横)无疑是这两年令我最受启发的观点,也是自己写作时常会引用的观点。关于这个一直多横的衡量观点,本栏此前几篇影评中也有提及,最近对此观点也有一点新认识,容有机会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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