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饭后,苏馨和权正东坐在院子里聊天,正东想听听苏馨后面的打算,这样他好知道自己如何来帮助她。他甚至想好了给她在QUEEN先安排一个实习生的工作,这样她跟着公司里资深的设计师慢慢接触项目,成长起来更快些。但是苏馨好像很抗拒他的安排,她决意要回到徐总的工作室,她说要靠自己的努力来闯荡,不想借助正东的力量。
苏馨的倔强,权正东见识过,所以他选择支持。
“苏馨,你现在住在这里,就把这儿当家。早上,你可以搭我的车去公司;晚上,我让Jason来接你下班。这个房子唯一的不好,是离市区远了一点。”
“没事的。正东,你按照你原来的作息时间,你是公司老总,责任大,我不想搅乱你的生活节奏。我呢,坐车、骑车都可以的,时间上和你配得上,我就搭你的顺风车,我不希望你特地为我做任何迁就。”
“你可不可以别这么懂事,苏馨?说了要照顾你,这些都是我能为你做的,我心甘情愿。”
当时他们并排坐在门前的长椅上,苏馨听权正东这样体贴的话语,舒缓地把脑袋靠在权正东的肩头,“我舍不得挥霍你对我的好。你看,这样的月色多美,美到总让人担心它不是日日都能有的。”
权正东把臂弯伸将过去,揉她纤弱的肩头,“就算月色不好,日日还是可以美好。”
深秋,夜寒露重。权正东看苏馨困乏,拉她起身,催她进屋去早些休息。
“你不休息吗?”
“我还要等Jason来汇报下午的公司事宜,和他商量明天部长会议的内容。”
苏馨似懂非懂地点头,“那,我就回房了。”
“嗯,去吧。上楼时候记得开灯。”
苏馨点头。在楼梯口,站在台阶上,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转了身,“正东,你过来一下。”
权正东疑惑地走到苏馨的跟前,苏馨环起手臂来勾住他的脖子,“这样的高度,刚刚好!”说完,调皮地将额头凑近正东的唇,“晚安!”回转身,像做了坏事的孩子,急忙上楼去了。
权正东恨不得跑上前去抱住这个可爱的姑娘,将她死死地扣在怀里给她一阵狂吻。可是他刚抬起脚,就又止住了。双手握紧了拳头,狠命地按捺住那份冲动。
有时候赤裸的痛苦和突如其来的甜蜜并无二致。
他听凭苏馨的脚步声从头顶掠过、变轻、消失,等待激情的热浪褪去,然后一个人走到书房里,木然地端起茶杯,等待Jason到来。
苏馨回房整理行李,妈妈的遗物只有一本翻得很旧的《圣经》,这是妈妈每天早起读的书。她记得冬日的早晨,当自己在被窝里赖着不肯起床时,最爱静静地看妈妈读诵话语,听妈妈低声祷告,于是偷懒的小心思在柔软的阳光下消散了。她自己静静地起床、洗漱,和妈妈一起听新闻、吃早饭,美好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她抚摸着这本绛红色封面的书,妈妈说这是最好的书,然而苏馨每次打开,没看几页就犯困。苏馨很内疚,虽然妈妈说过没有关系,等时间到了馨儿自然就爱看了。苏馨把这本《圣经》放在案头,下定决心,每晚睡前看一页,她想这一定是妈妈希望看到的。
正东的周全超过苏馨的想象。因为上一次半夜酒醒找不到电灯的开关,他特地在床头安置了一个落地台灯,让苏馨躺着就能伸手碰到开关。所有的洗漱用品,看得出都是他用心购置的,淡淡的蓝色系,连牙刷都是蓝白相间的。苏馨看着一应俱全的准备,她感叹地直摇头,这样的男人该有着怎样一颗细腻的心?苏馨啊苏馨,你可堪此情此心?她要自己好好珍惜眼前人。
苏馨保持着自己的好习惯,临睡前,将第二日的时间表列好,这样第二天井井有条。这都来自妈妈的教导,妈妈常常说每一天都值得好好过,不能辜负。
一个夜晚的长度,就在闭眼和睁眼之间。
苏馨一夜睡得安然,清晓被手机闹钟叫醒。徐总嘱咐她可以晚点到公司,苏馨却不愿成为特例。她从容地打理自己,背上自己的双肩包,踌躇满志地下楼。餐桌上有早点,但是看不到权正东,做老板的要这么早出门么?她迟疑地坐下来,先填饱肚子再说。吃完,把桌子打理干净,推门出去。她看到Jason在门外。
“Jason,你这么早来接权总吗?”
“不是,我来送你去世贸大厦,你上班第一天,权总特地嘱咐不能迟到。”
“可是,我没有看到正东。”
“哦,我送他去医院了……”
“医院!?他生病了吗?”苏馨不由地紧张起来。
“不是,是每年例行的体检。昨晚提醒他,他才想起来有这件事。估计是怕影响你睡眠,没来得及告诉你。”
“哦,原来是这样……Jason,你这样太辛苦了,我以后自己去上班,这里坐地铁方便。”
Jason不好意思地笑笑,“哪里,您客气了,苏小姐。权总的安排,自然有他的考虑。”
苏馨点点头,在Jason的示意下上了车。
离岗近两个月,苏馨的再度归来得到了同事们热情的欢迎。一番寒暄后,徐总把苏馨独自带到办公室里。她决定让苏馨正式在设计部工作,这样苏馨提早半个月结束了实习期。
苏馨和设计团队的同事不陌生,所以一上岗,驾轻就熟,直接参与到目前进行的项目中,为英国CIRA公司设计员工制服。一下子就有高强度的任务,对于苏馨而言正合适,她满腔热情,正愁没处安放,加上心里对于未来热切的企盼,似乎任务越重,越能激发她的斗志。
她收集CIRA公司的相关材料,她相信了解企业文化才能更好地满足客户的需求。设计,不能脱离企业本身的文化追求。
权正东的电话打来时,苏馨正在细读各样的资料。
“苏馨,午饭要不要我带你出去吃?”
“已经是午饭时间了么?”苏馨恍惚,抬头看到墙上的钟表才确认时间流逝之快。
“不用这么麻烦,正东。我和同事在楼下吃就好了。你忙你的。对了,你体检顺利吗?”
“没问题。我平时饮食和运动都很注意,放心。”苏馨的关心让权正东欣然。
“嗯,你快去吃饭。我也下楼去填肚子了。”
“馨儿,晚上,我下班路过你们楼下,来接你。”
“好!我可能会晚一些呢。”
“上班第一天就很忙吗?”
“不是,就是想好好做这个项目。现在,我干劲十足的!”
“苏老师很努力啊!好,我等着看你的大作。”
“好啊,我怕我太有才华会吓到你的,哈哈……”
“这么自信!我等着你吓到我。好了,按时吃饭……”
“好!你先挂!”
等正东挂了电话,苏馨把文件理好,就和同事们一起吃饭去了。整个下午,她把所有资料梳理分类,预备第二天团队会议时用。
正东来接的时候,她差不多整理完毕。很顺当地在大厦门口见面,Jason没有出现,是正东亲自开的车。他说让Jason早点回家休息了,今天早上他太辛苦。苏馨对正东这样的宽仁很有好感,“正东,你应该被授予中国十大好雇主!”见正东一脸懵懂,“我的意思是说,你是个顶好的老板!”
一路上苏馨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看正东开车或者看车窗外的风景。她总是忍不住抿嘴笑。
“你笑什么?”
苏馨只是摇头,不回答。
“是不是我开车的样子很帅?”
“如果再专心一点,就更帅了。”苏馨打趣道,“第一次坐副驾驶的位置,坐你开的车,感觉很奇特。”
“嗯?QUEEN的BOSS给你开车,这可不是一般的礼遇。有没有贵宾的感觉?”
“有、一、点。”苏馨不好意思地承认,“你知道许多韩剧里,男主开车会用一个手握住女主的手,我一直在想,这得多危险啊?”
“电视剧里的浪漫不考虑安全问题。”正东说着,望了望苏馨,“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已经很久没有开车了,现在紧张着呢。”
“什么?”苏馨立马坐直身子,“‘很久’是多久?”
“两年吧。”说完,权正东按开了车载音乐,一记踩油门,毫不理会侧旁苏馨错愕的神情。苏馨在音乐里消弭了恐惧,看着正东潇洒驾车的侧影,心里翻腾起一种莫名的骄傲。权正东故意视而不见,暗自享受着苏馨的侧目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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