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春联

——陈西林

春节到了，贴春联是千家万户参与率很高的一项民俗，火红的春联为百姓生活平添许多吉庆，承载着来年美好的愿景。

如今，随着书写的减少以及印刷业的繁荣，动手写春联的人就越来越少了。为了省事，人们一般都从年货市场上买上几副对联应应景，点缀一下门户。这些买来的对联，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满身尽显“土豪金”，要么是烫金的字体，要么是镶着金色的花边，给人一种亮瞎眼的奢华。细细品味，这些字体由电脑随机生成，千篇一律，字体呆板生硬，内容鲜有创新，没有了创作的参与，形式感太重，随便一联可印刷几万副，乏味且枯燥。

因而，近些年来，我便尝试着自己动手写春联，心里难舍这份情愫，权把它当作是一种文化的传承。虽然字不咋样，又疏于练习，但今年我还是要献献丑，主要是写给我的女儿看（除夕她就满五岁了），我相信这对她是一种熏染，是一种身教。她还不能评判每一个字的好坏，但叠纸、裁纸、书写、帖春联这一系列的场景，她能感受这份欣喜就足够了，这里洋溢着欢笑，承载着童趣，播撒着希冀。

宝贝小女

书法是我的一项爱好，这是从观摩外公帮乡亲写对联开始的。外公少时读私塾，稍长毕业于郧阳中学，在村里老一辈人中，见多识深，文化水平较高。十多年前，每到腊月，许多乡亲都会带着红纸、墨汁集聚在外公家，请其代写春联。一盆火、一把剪刀、一桌、一椅，备齐这些就可以了，我通常是协助外公在桌前拽纸或抻纸。对联较长，不同于书法创作，不需要镇尺，每写两字就要把纸拉在书写的中心位置，这样便于把握字距和间架结构。先从叠纸开始，对联通常有七字联和九字联、十一字联，甚至更多。在叠纸时都要根据字数一次成形，一幅对联几个字要计算好，尽量不能因字数太多，而去另剪纸再行接续。原因是村民们有时忌讳，觉得那样一年办事不顺遂。每一张纸都要合理布局，精心设计，减少浪费，恰到好处。若是有一小张裁减后富余的边角料，我便留下来，练上几笔。一般大门的春联字体要大，裁得大气，又宽又长，其它房屋门的对联略小。

“上阵靠的父子兵”

忠实的粉丝

得力的助手

第一观众

写好的对联

外公热情好客，诙谐幽默，几乎半个村子的对联都找他写就。整整一个上午，写累了稍事歇息，抽一袋烟，给乡亲们开开玩笑，气氛欢快而和谐。外公精于柳体，柳体不及颜体浑厚、圆润、饱满，但柳体字疏朗、隽永、劲拔，骨相丰隆，“柳骨”即此意。眼看到中午了，院子满地还晾着墨迹末干的对联，若是家远的，常常留客吃饭，通常是焖萝卜丝米饭，一帮客人喝酒猜拳，尽兴欢愉。饭后没事，下午就下象棋，外公棋艺水平很高，许多年轻人一个上午也难赢一盘。这时，我就在一旁给大家端茶递水，也一面手摩心会。至今记得外公家挂着两幅书法作品，一副是“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另一副是“互爱互信，互帮互助，互尊互重，互勉互励”，柳楷写就，工整传神，这大概是写给我舅舅的，颇有教子铭之义。后来外公年事已高，经济慢慢转好，大家都流行买对联，笔墨也就束之高阁。有一乡邻家里，家风淳朴，中堂设有“天地君亲师”牌位，每年都需要更换新红纸，仍然请外公写对联，他渐觉手指不够活泛，就叫上我去代笔，他在一旁指导。碍于面子，在半推半就间，居然贴上了我写的对联。

说到贴对联，也有些讲究。左为大，上联通常贴在左边，下联居右，贴反了会被人笑话。另外，出门拜年时，父母也会交待，看人家贴的对联不能念错字，小孩子拜年时有好奇，会念念各家对联。那些年连收音机都没有普及，农村的文化建设乏善可陈，对联也是另一种乡村图景，大家只好比着看谁认的字多，似乎成了一堂检验语文水平的测试。为了不挨骂，我们出门前牢记父母的叮嘱，谨小慎微，深怕因错念对联而遭人鄙视。

时至今日，我依然还保持亲手写对联的习惯，我喜欢那种古朴自然的感觉，也许也是一种怀旧吧。

                                                                                                                           写于2017年1月25日

作者简介：

陈西林医师

陈西林，执业中医师、中药师。中医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师从“肝病圣手”关幼波、“风湿病泰斗”焦树德二老亲传大弟子陈勇教授，修习内科杂病诊治，执经问难，精勤不倦。为稔熟药性，于武当山区亲植中草药三载，深谙“博涉知病，屡用达药”之三昧。曾就职于莫斯科某中医院、中国道家养生协会等机构。现任树德堂门诊部坐诊医师、CCTV养生频道“中华养生大讲堂”讲师，著有《襄诊心悟》。

在临床之余，积极弘扬传统文化，躬身力行社会实践活动，多次深入社区、公司及企业，为民众义务宣讲健康知识，至今多达百余场。长于急慢性肝炎、肝硬化腹水、早期肝硬化、胆囊炎、小儿黄疸的治疗。尤其是解决肝胆区疼痛、脘腹胀满，以及消除肝脾肿大，消腹水、退黄疸、改善肝功能、提高机体免疫力等方面具有独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