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城

941路公交车站牌。

下一站是目的地,前一站是汽车站广场。

我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街景,从14层楼上眺望的感觉,是一种孤绝清高的寒冷。

2块钱,我投进941,随后就能走到汽车站广场,等待每天12点50发往宿迁的班车。

这座城联系着那座城。

一位死去的先哲说过:从故乡而来的客人,总会怀念家的味道。但当他们熟悉了可能成为记忆的城市时,会发现其实家从未走远。

我沿街背着书包,里面是需要捯饬文字的笔记本,记载了很多关于我的是与非,记载了很多从我身边经过人的故事。

这座摩天大厦伫立的城市,有时并非像它表面一样奢华和狂躁,在电车卷过灰尘的东西马路上,随时可以看见浓妆的女人捂着鼻子走过,手里却拿着可能抖落一地灰尘的煎饼。

谁也不能看透谁。

谁也不知道以后会遇见谁。

就像21岁的我,站在随时可能老去的母亲面前,常常不敢握她的手,我曾经想沿着宿迁的每条街道都走一遍,熟悉它生活的节奏,熟悉它血管的走向,熟悉连接它穴位的奇经八脉。

圣诞节前夜的前夜。

不是平安夜的昨夜。

我目睹着一对拥抱在一起决绝地像是黄河之恋的恋人,他们当街热吻,肆意挥洒着对彼此的依恋。

那是夜晚7点钟,我拎着买好的炒粉准备走回租屋。

喧闹的工作室在结束那天工作后,各自归家的同事们都在商讨着平安夜的行动,在他们的眼中,圣诞节是一个非过不可的节日,也是一个该和恋人一起过的节日。

这座熟络各个人关系的城市,并没有像它那可怖的下水管道一样暴露出每个人的行踪,它伸出地铁的走向,挖掘着每个人不同的人生轨迹。

在这座城市工作的第一天上午,我带着父亲从普陀区到长宁区,送他到他十几年未见的老朋友那里去。

平凡的人在这座看似雍容的城市总显得格格不入,父亲的朋友,十几年前在上海买了房,首付几万,因为弟弟考上博士的缘故,一家人都迁离了故居。

在来之前,父亲的嘴边总嘟囔着这是一个怎样老实而显贵的人,而当面对面的时候,一种不属于这座城市的单调气息突然迎面而来,我想他身上的那件灰色夹克和我父亲原来的一件夹克一样,为了擦洗容易而选择经常穿在身上,没有太多讲究。

即使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几年的人,说起话来依旧带着点家乡的口音。

我审视着夜晚平凡的自己,跨越恣意的界限,重新一路行程。

平安夜。

规矩的城市在租屋的对面KTV里,响彻了几个男女的歌声,他们唱完歌会去哪,快捷酒店?还是干脆就冲到某一人的出租屋里,抽出楼下的计生工具,作一夜笙箫。

这座城市,就是夜晚才会变。

白天,依旧是各自的独来独往,带着口罩和帽子,围着围巾,耷拉着脑袋,仅仅从围巾与帽子的缝隙中观察着这个世界。

我走在两点一线,住宿和工作的场所。

看到的人都是乱的,装束都是不着一个调子的。

八九点的地铁,我能想象到的场景,拥堵地像是周末塞满冰箱的零食,而这一趟趟的列车则是不小心就会胃胀的小孩子,随时在站前呕吐。

我们都曾做过梦,今天更新每天一本好书的微博,选的是豆瓣读书上的一本新书《不要让未来的你讨厌现在的自己》。

又是类似于成功学,以励志为噱头的情感教科书。

我从来只是看这些书的名字,不去看里面的内容,我大致明白了它要讲什么话,就省去了要给它交学费的必要。

这座城市,可能混杂着太多类似和不同的人。

那座城,万花筒一样转着不同人的人生。

那座城,街边拉二胡老人一样嚼着夜晚冷风的酸甜苦辣。

那座城,亮瞎眼吊灯下的整楼餐厅,一百到上千的消费不等,等一桌吃饭的人散去,另一桌人走上餐桌,服务员拆开筷子,端上甜品, 机械地笑容服务着每一个假惺惺的客人。

那座城,拱桥跨过的公园,猫躲在树荫下慵懒地竖起尾巴,它惫懒地像极了这座城市掩映下另一个生态系统的主人。

我在那座城,眺望心中的这座空城,塞满了弗洛伊德的梦。

夜,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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