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大的山水

像填空似的，小小的蜗居从空无一物到渐次丰富起来。柴米油盐一开动，炊烟升起，就算开启了新的人间烟火。

心目中的理想居所是开门见山，有水绕屋，即便是钢筋水泥的盒子，倘能置于山间水畔，“门迎朝霞万道，窗含星斗满天”，亦不失悠然见南山的诗意情境。既不可得，唯有常于书上神游大川，在心间默念山水清音。

蜗居“了了斋”一角

幸有笔墨纸砚可涂涂写写，聊作寄托。兴冲冲支起折叠餐桌，铺上毡子便成画案，却惊觉荒废逾年，一时竟不知何处落笔。世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此，纸在面前笔在手上，而我已跟你恍若相隔了万水千山。咋办？

搜寻过往画作，故纸堆中挑出一张尚可看者，心想，就先从改旧画开始吧。改来改去，最后裁去不满意的部分，天哪，本就不大的尺幅，竟只剩了巴掌大小，不禁哑然失笑。

《山魂水魄》 一巴掌大的山水画 2018

家父有件上世纪八十年代创作的木雕——《彼岸来鸽》，材料本来自一棵千年老樟树，在岁月里碾为尘泥，最后烂得只剩下一小段，机缘巧合到了他的手上，雕琢后成为一件精彩的艺术作品。他常戏言，这块木头是千年老樟留在世间的“舍利”。

《彼岸来鸽》 马心伯 1989

天地悠悠，白驹过隙，我们现在仍在传颂的诗词经典，仍在欣赏赞叹的历朝石窟艺术、汉唐雕塑、宋元丹青，无不是先人为我们留下的宝贵的文化“舍利”。

这张巴掌大的“迷你”山水画小作，当然算不上什么宝贵的“舍利”，但求游目畅怀，一快胸臆而已。不过我想，现在的人烦心事多，理想丰满现实骨感，不免常怀焦虑。倘能在内心保留一块巴掌大的“山水”情怀，想想山的亘远博大，水的流通万物，或许我们看待与面对世事的角度、态度会有所不同。

即使是巴掌大的小画，也能丰富生活、充实心灵

这应该也是中国山水画艺术生命力常青不绝的原因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