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ri Nisargadatta Maharaj's I AM THAT
尼萨伽达塔马哈拉奇《I AM THAT》节选
66. All Search for Happiness is Misery
急于寻求“快乐感”,对幸福感的所有寻求都是烦恼窘困
(...前略...)
Q:那“热诚”发起的根源是什么?
M:它是自引导的直觉冲动(自动引导返回本源的本能),这种“归巢本能”的冲动使得鸟儿返回它的窝,使得鱼儿回到大山中的溪流里,那里是它出生的地方。当果实成熟,种子就回归大地。果实成熟,都会如此。
Q:那么,会让我成熟的是什么?是我需要的那些体验吗?
M:
你已经拥有你所需要的全部体验,否则你不会跑到这里来。你无需再收集更多体验,相反,你必然要超越体验(到体验的彼岸)无论你做了什么样的努力奋斗,无论你沿袭了怎样的成就法门,都只会产生更多体验而不会把你带到彼岸。阅读资料书籍对你也没什么帮助。这些资料书籍,它们会喂饱你的思想心智,但是你的“个体性”的你,依然会完好无损。如果你从你的搜寻中,物质的,思想的或者灵性方面的搜寻中期待着任何利益,你就完全迷失了那关键的核心,完全脱靶了。真相带不来任何优越性,真理不会给你任何掌控权和支配地位,带不来任何利益获得,“真实无所得”。它不会给你任何所谓的更高状态,更高的身份地位,不会给你带来任何掌控其它人其它事物的力量,你所得到的全部,只有真相,以及免于虚妄梦幻的执着缠缚。
Q:很明显,那真相,确实给了你力量来帮助其它人啊。
M:
尽管这看上去很高尚,但它纯粹只是妄想幻相。以真实来说,你并没帮住其它人,也没度过任何众生,因为根本没有其它人,没有众生。你把人们分割为尊贵高尚的和卑微低贱的,并且你主张尊贵高尚的的人要去帮助那些卑微低贱的人们。你分离割裂了,你拿着观念做分割标准来对比评判,你从所谓的道德标准上来做审判和宣判---以真理的名义,但你摧毁了真理,杀死了真理。你极度渴望去构想出真理,去确切的阐述那真理,用一整套逻辑公式来表达真理,然而这样做是在“否定真理”,拒绝承认真理,因为真理无法以语言文字来描述,真实无法容纳在思想概念里。真实,在方法手段上,只能通过否定虚假不真的方法来表达那个“指向”。因此,你必须在虚假幻相中看出虚幻不真,并且丢弃对它的信以为真,无视它(无染着,无执取,超脱)。抛弃对虚假幻相的真实认同,就是完全释放并且充满活力。它打开通往完美圆满的道路。
Q:何时我才能知道,我已经发现了真相?
M:
“这个是真实的,那样是真实的”,当这样的观念想法认同不兴起时。真实根本不维护它自身,它在幻相中,观幻如幻,并且丢弃对幻相的信以为真,完全无执取,超脱它。寻求真理,搜求对真理的逻辑解释和理解,这是徒劳无用的,此时这思想心智是对这虚假幻相视而不见。当真实能揭露它本身,白昼来临之前,必须完全放下对虚妄梦幻的执着认同,不再把梦当真。
(译注:在梦中研究梦的机制,试图在梦里研究真实;不需要研究这个自发的梦如何升起,如何演变,只需要认清这是梦。梦自发的到来,自发的消逝,而当它结束时,真实始终依然真实。)
Q:但是虚幻不真,那无常暂有的又是什么呢?
M:毫无疑问,凡是没有自性本质的都是虚幻的,假有的,暂时的。
Q:没有自性,没有本质实体,你指的是什么?这假造的世界就在这儿,坚硬稳固如同一根钉子。
M:多么自相矛盾啊,凡是自相矛盾的,都没有自性,都无本质。或者它只是暂时的存续,这还是一样的。因为,凡有开始和结束---就没有“中道”---是完全虚妄空洞的。凡有开始和结束的事物,就只是心智思想赋予给它的名和形相,但是它既无实质的真实内容,也没有核心本质存在。
Q:假如所有短暂即逝的一切事物都无自性,那么这宇宙万物也没有本质实体存在性。
M:谁完全否定它?这宇宙万物当然毫无真实本质存在性。
Q:那什么有自性,有本质存在性的是什么?
M:
那个根本不依靠它的生存方式就存在,不随同宇宙万物显现而显现,不以宇宙万物的设置来装饰,也不须任何证明,但却把“现实性”,逼真的现实传递给它所触及的所有全部事物。它是所有虚假幻相的本质本体,那本能的活力,而虚假幻相只是显现出一瞬间的真实。也许可以说,真实是虚幻之父。但是虚幻受限于时间和空间概念,并且是依照整体的种种条件和形势,被伸展出来,朝着某个方向延伸。
Q:我怎么才能摆脱虚假而永固真实?
M:出于什么样的动机?什么目的?
Q:为了去生活的更好啊!活出一个更加令人满意的人生,和谐而又幸福快乐。
M:
不管心智思维设想出什么都必定是虚假不真的,因为思想终归是相对的二元的并且是受局限的。
真实是不可想象,不可思议的,并且也无法套上某个动机意图的马嚼子。这目标意图必定来自于思想心智它自身的渴望。
Q:我怎么可能渴望那“不可思议”啊?
M:
还有别的什么值得渴望吗?当然了,真实无法被渴望,没法像某个事物那样被渴望。但是你可以在虚幻梦境中,看穿这虚假,并且丢弃对它的信以为真,不执着它。正是丢弃这信以为真,透破虚幻,超然于它,才打开了通往真实的道路。
Q:我明白了,但是在日常现实中如何看待,又如何生活呢?
M:
对自我的兴趣,以及自身存续和得失维护就是虚假的关注焦点。你的日常生活就在渴望欲求和恐惧担忧中振荡摇摆。热心而诚实的监视它,那么你就会看清,心智思维假设想象出不可数的名词概念以及形式形象,就好像一条河流之中,乱石堆之间不断涌现的泡沫。跟踪监视每一个行为活动,观察它的,那些完全围绕自我存续和得失的维护动机,并且热心而诚实的审视这些动机直到它消失无踪。
Q:要生活,一个人必须照顾自己啊,必须赚钱来养活自己啊。
M:
你无需为你自己赚钱,但是你也许不得不去为了女人和孩子赚钱。你也许为了其它人,不得不持续的劳作。甚至于只是为了继续活下去而可能成了一个“牺牲者”。无论什么样的自私自利都是根本毫无必要的。你不必去追求真理,只须丢弃每一个追逐个人私利的动机意图,一旦这动机被看到,就丢弃它,那么真理会来找你。
Q:总还是有一个最低限度的生活需要啊!
M:当你需要的时候,它们没“被”供养给你吗?把“自我得失维护”的欲求和担忧,把这束缚奴役完全扔掉吧,去做你真实的你---以智慧和包容,兴奋和热爱来行动。
Q:但一个人一定得生存下去啊!
M:
生存是不由你自主的,你无法掌控生存!真正的你,是无时间性的,超越于生死。只要身体它是被需要的,这身体就会生存下去。身体是否活的更长寿,这是根本不重要的,无足轻重的。一个丰富完整的人生比长寿更完美。
Q:什么是一个丰富完整的人生?谁来评说?这人生依赖于我的文化修养和各种背景基础。
M:
假如你寻求真实,你必然让你自己摆脱于你所有的所谓基础背景,你所有的文化修养,你所有的思维方式和情感方式。即使是男人或者女人的概念,甚至于人类的概念,都要被丢弃。生命之海囊括所有一切,而不仅仅只有一个人类。因此,首先放弃所有的个体自我认同,停止把你自己设想认定为是“如此这般的,这样那样的,这种那种的”。丢弃所有的“个体自我得失利害的维护”,无挂碍于你的福利,繁荣和安定,不担心物质或者灵性,不受它们的得失利害挂碍,丢弃每一个渴望,不管是粗大的还是细微的,停止去设想任何类型的成就,功德、圆满。你完全就在此地此时当前,你绝对不需要任何东西。这不是说,你必须没头没脑的像个呆傻,并且鲁莽蛮干,只顾眼前,目光短浅或者流于冷漠,而只是说那“个体自我独自掌控操纵”的基本焦虑不安要消失。(个体自我把所有的选择和决定当作自身独立掌控,并且为此承担所有责任后果的根本焦虑消除了,放下了。)
你需要一些食物,衣着,以及居所,一些安全防护,但这不会产生问题麻烦,只要不把匮乏无力感带来的贪婪作为一个必须品。以事物本来事实的样子,生活在所有事物和谐合拍之中,而不是以你想当然的,你假设成的那个样子。
Q:如果不是人类,我是什么呢?
M:
那个让你认为,让你相信“你是一个人”的那个,它不是人类。它只是一个无维度无量纲,无因次的意识指向“标点”,一个无内容而有“觉、观”的空点。对你自身,只能说“我在”。你是纯一的存在,觉,至福。了悟这一点,所有的找寻探险就结束了。当你看清,所有你对自身的思维看法都纯粹只是想象,那么此时你就忽然清醒,站在纯粹纯一的“觉”上远观,清醒的看到暂时瞬变就是无常的,幻相就是妄想,虚构的就是不真实的。这根本不难,但冷静超然是必需的。紧抓着虚幻不真的东西,才导致了真相是如此的难以认清。一旦你懂得了,虚幻必需时间概念,并且凡是有时间性的都是虚幻不真,你就逼近那[真实],它是无时间性的,当下永在。
在“时间”概念上的“永恒”,纯粹只是个循环重复性,就如同一只钟表的周而复始的运动。它从过去流入无尽的未来,一个空洞的“永久”概念。而[真实]使得“当前”是如此鲜活,如此生气勃勃,充满了活力,因此它不同于过去和未来,过去和未来纯粹就是心智想象,思想,心理上的玩意儿。如果你认定需要时间来达成什么成就,达成什么圆满,它必定是虚假幻相。那真实一直和你同在,你无须等着有一天回到真正的你。你只须停止你的“想象心”跑出你自身之“外”去猎奇,跑到你本性之“外”去搜求。当你需要什么的时候,就问你自己:“难道我真的需要它吗?” 并且,假如那内在回应是“不”,随即简单的丢弃它。
Q:那我不应该快乐吗?某个东西也许不是我必需的,然而,它可能带给我快乐,我难道也不应该抓取它吗?
M: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比真正的你自己更能让你快乐。对快乐幸福感的所有搜求都是困惑,并导向更多烦恼苦难。
名副其实的幸福快乐,只是有情众生,内在本性的幸福平安。
Q:在我能够达到这样一个高阶的意识水准之前,难道我不需要大量的体验经历吗?
M:
体验经历只留下大量记忆,并且加重本来已经足够沉重的负担。你不需要更多体验经历了。过去的这些经验已经足够。假如你觉得你还需要更多,那就观察审视你周围人群的种种内心。你会发现多种多样的各种经验,而这些经历你用不着花1000年去遍尝。从其它人那种种的懊悔和遗憾中领悟,那么你就自己帮助了你自己。你需要的不是体验经历,而是从所有体验中脱离,超越于各种体验,免于体验。别去贪求体验,痴迷于体验,你无须任何体验。
Q:你不也是一直经历自身的体验吗?
M:
各种事物在我周围发生,我和它们一体不分离,但是我不参与,不干涉卷入它们。一个事件变成一个经历体验,只有在我被情感漩涡卷入其中时。我处在一个完整的全一体状态,而这状态已经圆满和谐,无须谋求自身改善。那么体验经历对我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吗?
Q:一个人需要知识,需要教育培养啊!
M:
为了应付处理各种事物,那么对各种事物的知识才被需要。要应付人群,你就需要洞察力和同情心。(这是接人待物)面对你自己,你什么都不需要。你就是你自己:有觉知意识的存有,别偏离你的本质本性而跑到外面去。
Q:大学教育是最有意义,最有帮助的。
M:
毫无疑问,大学教育背景对你谋生有帮助。但是大学根本不教你如何去生活,如何去面对人生。你是一个心理学的学生。它也许在这个特定专业上对你有帮助。但是你能够依靠心理学谋生吗?生活,只当它把[真实]如实映射在行为活动上,才是名副其实的。没有任何一所大学会教导你如何去生活,以至于当死亡的时刻到来时,你可以宣称:“我活的很轻松安然,所做已做,此生已尽,我不必再活一次”。
我们绝大多数人死的时候,都希望我们可以再活一次。因为有如此多的错误和遗憾要弥补,剩下如此多的事情还没做过(渴望更多更多体验)绝大多数人的人生就像植物一样的循规蹈矩的生长,但是根本没享受这人生。逃避苦恼而不是享受苦恼。他们纯粹只是收集聚敛体验,让他们的记忆库变的更加富有。但是体验经历是对[真实]的断然拒绝,那真实---既无知觉感受,也无观念想法,既不属于身体,也不属于心智---但是[真实]包括它们同时超越它们。
Q:经验是最有用的啊!通过体验,你才学会经验教训,不要去碰火焰。
M:
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知识理论在处理和应对事物时是最有帮助的。但知识理论根本没告诉你怎么去应对人群,怎么对待你自己,如何面对生活,怎么去过一生。我们没谈及驾驶汽车,或者怎么赚钱。对这些问题来说,你需要经验。但是对于你自身的“意识之光”,物质现实中的知识理论不会对你有帮助。
你需要某些更加内在而直接的观察、审视和了解,比间接知识更加深入的内在深处,去回到“自我”名词背后那真正的你的本来自性。你的外表人生是微不足道的,无意义的,无足轻重的。你可以成为一个守夜人,并且轻松愉快的活着。你内在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你的内在安宁和谐与喜悦,你必须去赢得。这要比在外在表面现实里赚钱更加困难。没有任何一所大学能够教导你去回到你的本来面目。要去领悟,唯有通过实际生活,通过滚滚红尘。现在马上就开始去内观你自身。丢弃“不是你”的所有东西,去不断的深入内在。就好像一个挖井人一样,把“不是水”的东西都丢弃,直到他来到含水层,所以说,你必须丢弃所有“非你”,一直到你能够否定,能够丢弃的都丢尽。(老子:损之又损)你就会发现剩下的那个,它毫无挂碍,心智没有任何可钩挂的地方。你根本不是一个人类。你只是“你在”---那终极的,非缘起的,不依外在的,依本身而自存的【元觉】观看的一个标点,同“时间和空间”一起延伸扩张,同时超越于“时间和空间”。如果你问我:“你是谁?” 我的回应是:无属性无特性。然而,“我在”。
Q:如果你无属性,无特性,无个性,那么你必然是普遍一体。
M:
普遍一体是什么?不是作为一个概念化的观念,而是作为一种生活态度,生活习惯。不要去分离割裂,不要抗拒反对,而是去体会,去领悟,并且去热爱任何来到你面前的事物,不论接触你的是什么,都去理解和包容接纳,这就是普遍一体的活着。能够去真正的诚实的断言:我是世界,世界就是我,我在世界的老家里,这世界就是我自己的世界。所有每一个生存方式,就是我的生存方式,所有每一个存在形式,就是我的存在形式,所有每一个意识活动,就是我的意识活动,所有每一个苦痛懊悔就是我的苦痛懊悔,所有每一个快乐喜悦就是我的快乐喜悦---这就是普遍一体生命。然而,我的真正存在,以及你的真正存在,都是同一个,都是超越这森罗万象的宇宙万物的,故而超越于所有一切特定具体形式种类,也同时超越于“普遍一体性”(概念)。它如其所是,容纳全部在内并且独立自存。
Q:我发现,这实在难以理解。
M:你必须给你自己时间去把这些东西反复咀嚼,念念不忘。在新的正念没有构造成形之前,老的那些沟沟坎坎那些偏执必须从你的脑子里看透看穿而消失。你必定领悟到你自身是那不可动摇的静止背景,超越于一切变动,是那无言的寂静,观睹着所有一切现象的流动和生灭。
Q:这意思是不是说,我必须放弃“积极人生”的所有观念?
M:
根本不是。会恋爱结婚,会生孩子,会赚钱来养家,所有这些都会按照“事件自然而然的发展进度和程序”来发生,因为天数命运必定自行运转,执行并圆满完成它本身。你将毫无抵抗和阻力的完整经历它,当它们到来时直面这些任务,承认它们,无论大事小事,都细心周到的面对它们。但在整体的心态上,将会是充满柔情的冷静超脱,巨大的友善,没有对回报的期望值,不求回报的付出。在婚姻关系中,你既非丈夫,也非妻子,你是两人之间的那个“包容的爱”。你是清晰透明和友善的,这使得所有事物都井然有序并且轻松愉快。这也许对你来说,看上去模糊不清,但是如果你稍加思考,你会发现这个是最实际的奥妙,因为这让你的人生具有创造性的轻松。你的意识被提升到一个更高尺度上,从这个更高尺度上,你更加清晰透彻的看到所有事物,并且伴随更宏大的光亮强度。你领悟到作为一个个体人,从生到死都是短暂的并且是虚假的梦幻。你不是这个充满肉体上的欲求,带有强烈情感,感情脆弱,头脑装满知识概念的“个体”人,你不是被“期望和恐惧”所笼罩的个体。去找出你真正的本来面目吧!“我”是什么?这是所有哲学和心理学的根本问题。深入去调查一番!
96. Abandon Memories and Expectations
丢弃对种种记忆和期望的执着
(前略)
Q:我担心我自己的心智。它是如此的荡漾不定!
M:
在你的心智这面镜子里,那些映像,它们显现并且消失。而这面镜子始终在。学会在变动之中辨清那不可动摇的,那变化中不变的,一直到你觉悟到,这所有的差别不同,它们只不过是表面现象,那“全部一体性”才是事实。这个基础本体,你也许称之为上帝(GOD),或者称之为梵(Brahman)或者“矩阵-母体-子宫”(matrix)或者天然固有的---自性(Prakriti),文字名词上是无关紧要的,这唯一的开悟,就是所有一切是一。一旦你能够带着你直接亲身发现所产生的完全信心和绝对置信度断言:“我是这宇宙,这宇宙是我自己,我本身”,那么你一方面从“欲求渴望和恐惧焦虑”之中完全释然,而在另一方面变得和这个宇宙完全响应。人类不明就里的那些无意义的悲伤懊悔,成了你唯一关心的问题。
Q:那就是说,即使一个智者也有他难处理的种种问题!
M:是的,但这些问题不再是属于他(个人)自己的产物。他的苦难是不被自责感,过失感,内疚感,罪恶感所污染的。对于因为他人的罪错过失而受苦,没有任何不舒服,不恰当,不合理的感受。你的基督教义就是基于此。
Q:是不是所有的苦脑都是个体自我所引发的?
M:是的,只要有一个分离的个体自我在,就会引发苦脑。在结尾,最终你明白了,无任何罪错过失,无任何内疚自责,无应得的惩罚或者应受的报偿,只有生命以它无尽的方式转换变换,没有尽头。随着个体的“我”融化,个体的痛苦消失了。所留下的是来自于同情的巨大悲哀,憎恶毫无必要的痛苦烦恼。
Q:在事物的进展过程中有某些不必要的东西吗?
M:没什么是必须的,没什么是必然的。习惯和激情遮蔽并且引向歧途。同情包容,接纳和承认,使得分歧弥合,一切释然。我们什么也不可能做,我们唯一能做的是让事物依照它们的类型自然自发的发生。
Q:你提倡完全彻底的被动性?
M:透明,诚实和宽容就是积极能动。爱不是懒惰和明确具体的直接掌控。你无须担心行为活动,管好你的思想和情感。愚蠢和个体利己主义是唯一的邪路。
....
Q:什么是对“自性”的完全臣服?
M:来什么就接受什么。不管什么来到你面前,都包容、接受、认可。
...
你始终和自性在一起,你无须去感受孤独。所有的轻松喜悦都来自于自娱自乐。喜悦来自内心深处的释然,来自于认清了,喜悦轻松不需要依靠任何其它的东西,并不是任何其它事物带来的。不是某种事物,某种状态,某种思想带来的。你必须找到那本来面目,当你认清自己本来,就和这本来在一起,那么你不需要任何东西就能够轻松释然。释然是不要求内心一定要有“快乐”感受。要求快感,那依然是执着的渴望着“快乐感”体验,依然试图谋求种种体验。那么在渴望快乐的同时就同时存在着-对“不快乐,不可意”的恐惧和排斥。你要追求内心快乐感,那么你必然落入“内心没有快乐感”所带给你的困惑,并且你会恐惧的联想到“快乐感消失了,那些可怕的,不喜欢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于是你开始惴惴不安。
Q:和孤独较量,努力去独处有什么好处?
M:别妄想你通过努力就能够改变什么。暴力强迫,甚至对你自己实施暴力逼迫,比如禁欲,节衣缩食或者赎罪式的苦行,苦修,都只能是徒劳的,白费的。
....
M:你的心智思想是在埋头于,用“习惯性的思维模式”在你的记忆里搜索采集,然后用记忆里的内容来对比推测、猜想,同时不承认那“真实”是不可比拟的,用你那点小猜想,小经验来对比,那是难以获得的,但你偏要用心智思维里的猜想去认识它,让它在你心底无限期的等着。你所必须做的全部,就是丢弃你所有的陈旧记忆,还有你的那些期望值,认出真实并没有你涂抹上去的那么多光怪陆离的期待。就让你自己即刻无防护的完全赤裸,并且已经死了,不存在了。
仅仅只是看清那必须被丢弃的东西,就够了。上帝会去把它丢弃。认为自己这样可能不够好,那样可能有问题的念头,它们都不是你,依然是你抓住的“我是这样,那样的”妄想和观念认同。你认为你还不够清醒,你认为你需要学习更多,你认为你是这样,你是那样。别纠结,抵抗,别把你想当然所认定的你,你认为“你是什么样的”看法,天天抓住不放。
....
Q:除非我被教导去做什么,怎么去做,否则我就觉得困惑迷失,就没有方向感。
M:那就只管放手去感受这迷失!只要你觉的你有选择决定权并且对此极其自信,那么你就摸不到真实。
除非你接受内在的大胆冒险,并作为生活方式,否则那伟大的发现不会忽然光顾你。
Q:发现什么呢?
M:发现你作为人的核心本质存在,它免于所有一切指向,所有的路径和路径终点。
Q:成为一切,知晓一切,拥有一切?
M:成为空无,不可知,无相,无有。这是唯一有价值的生活,唯一值得拥有的幸福。
...
Q:我害怕弄错了。所以我努力尝试过很多东西,但这些不断的尝试,它们都无果。
M:你对自己内在的观照太少了,你纯粹只是在猎奇,而并不认真。
Q: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更好一些。
M:至少,你还是接触了很多东西。但你对这些东西的认知都是肤浅的,缺乏深度,那么对你的探索发现不会带来任何价值,一旦忽略它们,它们就结束了。活在一个单纯的,无个体私利(得失)计较的人生中,这就足够了。
Q:道德观极其重要吗?
M:别自我欺骗,别自我伤害---这不重要吗?你最需要的是“内在的平和安心”,这是最重要的---这(内心的安祥)在内在外在之间调和,促成和谐一致。做你坚信要做的,并相信你所做的是有益的。别的全在浪费时间和活力。
68. Seek the Source of Consciousness
探寻意识的源头
Questioner:
我们日前谈到了现代西方的心智思维方式,发现它难以接受和遵循“吠檀多”在精神和智力上的教导和要求。
诸多障碍之一,是欧美的青年人群,高度的关注当今这糟糕的世界环境,对改善这世界环境有着极大的迫切要求。像你这样的一些人所谈论的,个体人的改变是世界更美好的前提条件,对此说法,他们不能容忍。他们声称这既不合理,也无必要。人类正准备好来一次系统性的转变---社会,经济,政治。撤除所有的物质和意识形态上的藩篱,这世界只有一个政府,一个警察系统,世界整体规划发展。欧美的人群认为,这就足够了,无须个体的转换。无疑的是,人民塑造社会,但社会也塑造人民。在一个人道主义的社会里,人民也是仁慈而高尚的,除此之外,科学发展对很多之前来自于宗教领域里的诸多问题,都给出了解释和答案。
Maharaj:
毋庸置疑,努力去改善这个世界,是一个最值得称赞的工作。无私的行为,它净化了思想,纯洁了心灵。
但是,很快一个人就会认识到,他在追赶一个海市蜃楼。局部的,暂时的改善总是可能的,并且在一位伟大的领袖或者导师的影响下,一次又一次的获得成功,但是它也会很快的忽然走入终结,并且给人类留下一个新的苦难循环。所有显现的现象,它的自然流动就是好坏互相跟随,并且在程度上相当。那真正的避难所,唯有在那“含藏不显”中。
Q:你是不是在建议逃避,劝大家逃跑呢?
M:
正相反!更新的唯一途径就是通过摧毁和破坏。在你可以打造一个新款式的首饰之前,你必须得把老款式的首饰融化成“无定形”的黄金。唯有人们超越了这个世界,才能改变这个世界。否则它永远不会发生。那极少数的具有长久不衰影响力的人,全都是认清【真实】的智者。唯有达到他们的那个境界水平,才谈的上帮助这个世界。
Q:我们并不想去帮助这山山水水,而是去帮助人。
M:这个世界没任何不妥的地方,它没有错儿,是人把自己弄的一塌糊涂。去问问他们能不能正常起来。
Q:欲望和恐惧驱使他们这么做。
M:的确。只要人的行为活动是被欲望和恐惧所统治,那就没什么希望了。而且要知道怎样有效的面对人们,你必须让你自己先免于所有欲求和恐惧的统治。
Q:某些基础性的欲求和恐惧是不可避免的,诸如和食物,性行为以及死亡有关的欲求和恐惧。
M:这些是必须的,并且作为必须,它们很容易满足。
Q:死亡也是一种必需?
M:
已经活过了一个冗长而又果实累累的人生,你就觉得有必要死去。只有用错了地方,欲求和恐惧才是破坏性的。
千方百计的渴求所谓的正确,恐惧害怕所谓的错误。但是当人们渴求那些歪斜颠倒的东西,恐惧那些正常恰当的东西,他们就会营造出混乱和绝望。
Q:什么是正常的,什么是歪斜的?
M: 从相对而言,凡是引发苦恼的都是歪斜的,凡是轻松缓和的,它就是正常的。从绝对而言,凡是把你带回真实的,就是正常的,合适的,凡是让你看不清事实真相的,都是歪斜的。
...
Q:原谅我提一个古怪的冒昧问题。如果某人突然用一把锋利如剃刀一样的剑把你的头砍下,会让你变的不同吗?
M:
没任何不同。这身体会丧失它的头颅,信息的特定通讯线路会被切断,也就不过如此。两个人正通过电话彼此交流,那条电话线给切断了。对两个人来说,没发生什么,只不过他们必须找另外的其它信息通道罢了。信息交互,宝剑是砍不断的。它完全如此。是意识的本体本性在供养它的载具存活。这就好像火。它烧的是燃料,但不是它自己。就好像火可以烧掉成堆的燃料,同样的,意识供养了不可计数的身体存活着。
...
现在我们正在相互交谈。因为这个“当前显现”的临场效果是不可避免的,除非我们在当前显现,否则我们不可能发生交谈。但仅仅“当前显现”的临场感本身,还不够。“他”还必须得有个交谈的欲求。首要的是,我们渴望保持有意识存在感。但相比我们将要承受的每一个苦恼和羞辱而言,我们宁愿持续的保持“有意识的存在感”。除非我们厌恶这个“渴望体验”的痴迷,并且把显现出来的所有现象都彻底放下,否则就不可能有安心和坦然。我们仍将被它们所困(沉迷在对各种体验的渴望欲求中)。
72. What is Pure, Unalloyed, Unattached is Real
纯一的,非缘合的,无关联,无依而自存的就是真实
(前略)
Q:在现实中,我该怎么进行日常的活动呢?
M:无论什么时候,某个念头想法,或者某个渴望诉求的情绪波动,恐惧担忧的情绪波动,它突然来到你的心智里,只是单纯的和它们在一起,无视它们,不介意。
Q:用镇压,阻止,抑制来对治我的想法和情感感受,总是激起一个反作用。
M:我没说要去镇压。只是不重视它们,拒绝对它们的黏附,抓取扣留。
Q:我必须用力让心智的活动全部停止吗?
M:
毫不用力,没有什么事情要用力。只是观看而不搭理它们罢了,与其卷入念头想法发生来往,蹑足其间,还不如和它们呆在一起却不搭理它们。当你偶尔走在一个拥挤的人群之中,你不会和你面前挡住你的每个人打架---你不用把它们都打跑,你看见人群,你看到他们,但你并不搭理他们,你不过就是在人群之间找到你的去路罢了。
Q:如果我使用我的意志力去掌控这心智思维,它就只是在强化这个“个体自我”真实存在的认同感。
M:当然。当你抗争时,你就在邀请战争。但是当你没有任何抵触排斥时,你也不遭遇任何抗拒排斥。
当你拒绝加入游戏,那么你就从游戏中退出了。
...
Q:毫无疑问,心智需要重新梳理,需要修复,转变,或者说擦拭,对吧?
M:
绝无半点。就让心智自己去表演,自行自流,别理它,这就够了。别跑去和心智认同在一起,赞同它,依附它。
从根本上说,脱离了各种来来去去的想法念头,脱离了依照它们自身的规则秩序来来去去,生生灭灭的念头想法,就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事物叫做“心智”。这些想法念头不是你的,它们统治你,掌控你,把你变成它们的附庸,只不过是因为你对它们痴迷,关切它们,对它们极其感兴趣。把它们都等同于“你的”,抗拒那些你认为有害的,不利于你的东西,纯粹是在强化这些东西,同时强化个体自我认同(以为你真的是个体独立的实体)。
Q:你是否称之为超脱,让渡,弃绝?
M:没有什么要去弃绝的。倘若你停止追逐,停止抓取捕捉,就足够了。 你必定是拥有才要去放下,而要拥有,你必定是抓取扣留了。最好别抓取扣押。它比练习去弃绝一切要简单多了,弃绝一切导向一个危险的,由“精神灵性的圣洁”塑造出的自大傲慢。
所有得失利害的考量,讨价还价---在某些“灵性”市场里,是和做生意一样的买卖交易。如果你不是出于利益考量,总是考虑你的利益最大化,那么你就不会焦虑。
焦躁不安,心神不定是无果的,徒劳的。某个东西遮蔽了你,让你看不清,你根本一无所需,你不需要任何东西。把这个遮蔽你的家伙揪出来,看穿它的虚妄性。这就好比吞了某种毒,导致了难以抑制的对水的焦渴,并因为喝下无法计数的水而痛苦烦恼。与其喝下无法计量的水,为什么不把毒排掉而免于那火焰般灼烧的焦渴?
Q:我必须要抛弃这个体自我!
M:“我是时间空间里的一个人”这个感受就是毒药。在一定意义上,时间本身就是毒药。别焦虑不安,急迫的问:“接下来做什么,下一步做什么”。站在时间之外,冷眼旁观,看着时间把世界吞没。随它去!
Q:没有什么东西要看的时候,观者还能在吗?
M:始终有某些东西要观看。如果没有某个东西要看,那么观者也缺席。观睹是本能,而且没有任何问题。
问题是出在过度兴趣,(过度投入)引向自我认同,把所观的映像等同于自己,不管你全神贯注的关切认同什么,你都把它抓住当真,信以为实了。
Q:“我在”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我在”是观者吗?观者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M:凡是纯一的,无掺杂而纯粹的,无任何依靠和依附的,都是真实的。凡是不纯一的,条件杂合,混合,有依靠的,有依附并且短暂的都是虚假的。不要被语言文字引入歧途---一个字眼儿,也许传递几个意思,甚至于相反的矛盾的多种意思。那个追逐抓捕快乐和可意境,逃避麻烦和不可意境的“我在”是歪斜的。把苦和乐,把可意和不可意,看成是不可分的一体的,这“我在”是正的。那个陷入“他所感知到的事物”之中的观者,是个体的,而那旁观的观者,不动,无染(不被打动)就是属于那[真实]的“瞭望塔”,在那个点上的觉观,是“含藏不显”中内在固有的,它与那些显现出的东西接触,通讯联络。没有这观者,就不可能有任何宇宙,没有这宇宙,也不可能有任何观者。
Q:时间吞没了这个世界。那么观睹"时间"的观睹者是谁?
M:是那个,那个超越于时间的“他”---不可说,不可命名。“我在”在运动中营造了这个世界。这“我在”平静止息下来就是那“绝对存在”。你就好像一个拿着手电筒的人,正步行穿过一条走廊。你能够观看到的东西,只在你的手电筒光束覆盖范围内。黑暗中,其余的都在。
Q:如果我投射了这个世界,我就应该有能力去改变它。
M:当然,你能的。但你必须停止把你自己等同于它,并且到彼岸,去超越它。然后你就有力量去摧毁和重建。
Q:我全部渴望就是自由解脱。
M:那你必须明白两件事:你从什么之中解脱自由,以及是什么缠缚限制你了。
Q:你为什么总要完全否定这个宇宙的真实性呢?
M:我对这个宇宙一点也没兴趣,也不关心。不管它是,或者不是,随它便。我认清我自己,这就够了。
Q:如果你在这世界的彼岸,超越了世界,那么你对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意义,无济于事了。
M:可怜啊,这可怜的“个体自我”,可怜的不是这个世界!全神贯注在一个梦里,把梦当真,你已经忘记了你真正的自我,你真实的自性。
....
Q:在爱之中,必定是二元性的,爱者和被爱。
M:
爱甚至连“一”的概念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有二元?爱是独立的一体,不分离,无差别。(爱不是概念,情感,而是指向“非二元”本体本性)在你能够思维“统一联合体”之前,想到“合一”这个概念之前,你首先就已经产生一个二元性。当你就是[真爱],你不会说“我爱你”,这话出来是在思维里,在二元性里。
....
你不能超越那些属性吗?为什么非要选取“悦性”?(希求你想象出来的和谐愉悦。)无论你在哪里,随你所愿的做你自己,不担心挂碍于什么属性而不安焦虑,不因此而担忧。
(gunas属性,包含悦性,也即愉快和谐,活性,也即躁动,惰性,也即懒散昏沉。马哈拉奇的意思,这三种性质是自然流动变化的,当强调愉悦性,排斥躁动性,惰性时,依然是有个“我”在分割,抓取和排斥。这三种性质是流动的,而不管是哪一种来到,都非你所做,非你导致的,是不请自来的,是你无能力控制的,当一段时间的愉悦平和感,忽然被躁动和懒散取代,这不是你的问题,是自然流动。而当抓住这个“是非对错,得失利害”的对比评判和计较时,就虚妄的头上按头,落入烦恼不安里。)
Q:我没有超越的勇气。
M:
这只能说明,你在印度的游历,没什么长进。你所真正拥有的,你无法失去。假如你稳固在你的本性,充分悟到你自己本来,那么天崩地裂也无法侵扰,无法动摇。
Q:在印度,灵修生活比较容易。但在西方就不同了。在一个很大的程度上,一个人必须顺应周围的人群环境。
M:那为什么你不营造你自己的环境呢?这世界所拥有的束缚你的力量,全都是你给予它的。造反吧!
超越二元性,丢弃你的差别感,东西方都一样,对你都没影响。
Q:当一个人发现他身处一个极其庸俗的尘世环境时,他能做什么呢?
M:什么也不用做。住于你的自性。旁观,超然的观看。
Q:在家里的时候,总会有争吵和不愉快。父母根本不理解我在做什么。
M:
当你明白你真实存在是什么,你就没有任何疑惑和麻烦了。你可以哄你的父母开心,取悦或者不取悦他们,结婚或者不结婚,赚很多很多钱,或者不怎么有钱,这对你来说全都一样。单纯的随顺境遇而行,随缘而动,然而却始终和事实真相紧密的呆在一起,在所有情形局面中都和[真实]在一起。
Q:那真实,那涅槃,寂灭,不是一个极高的状态吗?
M:
哦!不,它是正常状态。你把它称之为极高状态,因为你对它有恐惧,有担忧。首先免于恐惧。看清那根本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无所畏惧的胆魄,就是无上状态之门。
Q:不管我做了多少努力,也没能让我无所畏惧。
M:
胆魄是自发到来的,当你看清根本没有什么好怕的,它就来了。
当你走在拥挤不堪的人群里,你并没当它们是障碍,你绕行其间。某些人你看到了,有些人你只不过余光一扫,但是你不会停下来的,一旦你停下来,你一站住,就会立刻产生拥堵的瓶颈。持续前进,别停下!蔑视各种名词概念,以及种种外表形象,别黏着它们,你黏着什么,什么就奴役束缚你。
Q:当一个人用手打我的脸,我应该做什么?
M:依照你的性格和角色特征,天生或者后天的,你会(自发)做出反应。
Q:难道它是不可避免的吗?难道我不是这世界吗?难道我们就只能被这个世界迫使,处于这样不幸的状态吗?
M:一个珠宝商要重新制作一件装饰品,首先会把它融成无定形的黄金。同样类似的,在一个全新的名和形象能够显现之前,一个人必须返回他的本源状态。死亡,对于重生,重塑来说,是必不可少的。
Q:你总是强调“超越”,超然态度,一个人独处静思的必要性。你几乎就没用过“正确”和“错误”,好坏,善恶的概念名词。这是为什么?
M:
住于本来自性就是正确的,好的,善的,不住于本性就是错误的,坏的,恶的。其它的全部都是缘起性的,由条件的组合而显现的。你盼望着把好坏各自独立区分,因为你需要某些行为活动的基础依据来依靠。你总是追求“做事”,总要找点别的什么来“做”。但是“个体”行为活动都是有动机有目的性的,个体的行为做作,都是建立在某种价值大小,意义重要性的测量和对比上的,都是瞄准了比“不行动”更有价值,更有意义,更重要的某个期望结果上的,因为它曾经经历的很多行为,结果总是苦的。
Q:意识觉知和“爱”是同一体同一个吗?
M:
当然。意识觉知是动态的,[爱]是[存在]本身。意识觉知就是[爱]在运转。基于它自身,心智可以把许多可能性,可能发生的显现都现实化,但除非这些可能,这些潜在的,可能发生的显现被[爱]催促和激励,那么它们就不会显现。爱先于宇宙万物。没有爱,就只有混沌。
Q:有意识觉知的行为活动发生在哪里呢?
M:
你这么想真是不可救药了!除非那儿显现出活动,心神不定,焦躁混乱,否则你不会称之为“活动”。
躁动混乱是为“动”而“动”,为“做”而“做”。真实的“能动”根本不动;它变换。位置上的改变,纯粹是变化过去的,
心意的变换就是功能。只须牢记:“没有任何可感知到的东西是真实的,凡可知觉的都是假相。”
活动不是能动的“能”。能动能显的“能”是隐藏不显的,不可知的。观者和所观是同时显现,同时隐没的。你只是知觉经历到显现出的成果,观看到这“大能”显现出来的“活动效果”。
Q:难道上帝不是所有一切的全能做者吗?
M:
为什么你要把某个“外相”的“做者”带进来?这宇宙以它自身为素材原料重新再创作显现它自身。以它自身为素材,重新营造它自身。出于自身显现其自身。这是一个无穷尽的流动进程,昙花一现是昙花一现之父,转瞬即逝生下了转瞬即逝,泡影重现泡影。你这么想,是你的“个体自我-做者感”让你认为,那儿必定存在某个“做者”。是你用你的想象,你的妄想,以你“个体自我-做者”来投射编造出一个和你一样的个体做者---“上帝”,无论如何这也是糟糕的妄想投射。透过你的心智影片,你展现出一个宇宙世界,同时也投射出一个上帝来赋予这个世界产生的原因和这个世界存续的某种“目的和意图”。这全都是妄想---由此一步步的营造出来。
Q:把这个看到的世界,看成是纯粹内心心智的世界,这太难了!这个有形具体,摸得着,看的到的真实感,这世界它看上去是如此令人信服,令人完全确信它是真实的。
M:
这个就是“想象力”的玄妙,使得妄想境界看上去是如此的真实可信。你也许是单身或者已婚,一个出家僧侣或者一个在家居士,这都不是重点。你是你“妄想”的奴隶吗?或者不是?无论你下了什么样的决心,无论你做了什么功课,你都总是基于你的妄想,在妄想基础上决定和做作,把一连串妄想的队列游行当成了一连串真实的事实。
Q:我就在你面前坐着,就在这里。这里有哪一块儿是妄想了?
M:这整个都是妄想。时间,空间全都是妄想出来的。
Q: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根本就不存在?
M:我也同样根本不存在。所有存在物都是妄想出来的梦幻。
....
Q:当你看着我的时候,你都看到了什么啊?
M:我看到你正妄想着你自己是个“真实的实体”存在。
Q:可是这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人,然而每个都不同啊。
M:这所有的总体投射,就是所谓的马哈摩耶(Mahamaya),大幻术,映射,伟大的梦幻泡影。
Q:但是,当你审视你自己时,你又看到什么?
M:
这取决于我怎么看。当我通过心智思想去看,我就看到不可计数的人们。当我超越于心智去看,我看到那观者。
超越于观者,是无穷无限的虚空和寂静,完全不可知。
Q:怎么待人?如何和人们打交道?
M:
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呢?何苦呢?这样的问题展现出恐惧和渴望,焦虑和不安。
人和人之间的关联关系,是一个活动变化的东西。内心平和安宁,和你的内在本性在一起,那么你就会和所有每一个人和平友善的相处。要彻底认清,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是掌控主宰者,你无法掌控未来,除非在纯粹物质事物的技术问题上。人类的关联关系无法被预先设定和计划,它是太庞大而又复杂多样了。只是去理解包容和同情,免除所有个体自我的追求,自我利益得失诉求。
Q:的确,对碰巧突然发生的事情来说,我不是那个主宰掌控者。正相反,是它的奴隶。
M:既不是主宰,也非奴隶。站一边儿旁观。
Q:这是不是暗示着逃避行为?
M:你不可能避免行为活动,你无法逃避,它不可避免。它只是发生,如同其它每个事物一样。
Q:我的行为活动,我完全能够控制。
M:那你不妨试试看。你不久就会发现,你做你“不可避免”一定要做的。
Q:我可以按照我的自由意志来行为。
M:那纯粹只是在你已发生了(内外)活动之后,伴随现象的发生,你知道你的意愿。
(伴随现象的显现,现象的突然转向,你才知觉到,并意识到这是个“决断意向”的事件,并把它和这个“我”等同起来,产生“是我做的选择”之感。)
Q:我记得我的愿望想法,选择,所做的决定,以及随后展开的行为。
M:那是你的记忆内存做的决定,是记忆体内的结构和内容发生的对比处理和裁决,是它在决定,不是你。
Q:那“我”是从哪个位置跑进来的?
M:你关注到这个已经发生的选择和决定,然后才把“我做的决定”营造成合理的,令你接受的。
Q:那就是说,根本就没有“自由意志”这回事?难道我不是自由的发愿吗?
M:哦,不是!你是“被”发愿,你是“被”发。在印度教在根本认知上,自由意志的概念是彻底不存在的,完全不真实的,所以对此没什么可说的。自由意志是债务,痴迷和固着,束缚和奴役。
Q:我自由的拣选我的规则限制和时效。
M:
那你首先必须免于“规则限制”。要想在尘世中轻松释然,你必须脱开对尘世种种的痴迷和执着。否则的话,你的过去就决定了你和你的未来。过去已经发生的,未来应该发生必须发生的,在这当中你被夹住,钩住,来往其间被困住。称之为命运或者业力,但从没---自由。首先返回你真正的“存有本质”,然后发自[爱]之心自然流露出行为活动。
Q:在内在中显现出那含藏不显,这印记是什么呢?
M:
绝无,什么也没有。你开始搜寻那含藏不显的印记,就在那瞬间,那些显现的就消失了。如果你试图用心智思维去认知那含藏不显,那么于此同时你就立刻跑到了心智的彼岸,逾越了心智,就好比你用木棍去拨火,你会把木棍子也烧掉的。用心智去调查研究那些已显现出的东西。就好比孵化出的小鸡在啄包着它的蛋壳。猜测那生命,在那蛋壳之外的广阔无限,那一无是处,是徒劳无功的,但是不停的啄蛋壳,从内在去打破这蛋壳,就把这小鸡释放,解放了。同样的,用观察审视,调查研究来揭露出它的可笑的自相矛盾和荒谬,来从内在中打破这心智。
Q:这啄破蛋壳的热望,它来自哪里呢?
M:来自那不显的“含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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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整理:冷静投机博客 - 心灯一盏照彻明(欢迎指正翻译错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