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消愁 尺素可为

决定写这篇文章的最终事件源于上周日我跟老妈的一次视频电话,周一其实才是我感情最为强烈的一天,但那天我的双眼因降水量太大而酸胀不堪,写作任务便被搁浅到现在才完成。这不算是一篇标准意义上的文章,更像是我为情绪找到的一个出口。三千余字,主要是我回忆的一些事情和想对父母说的话,其中也夹杂了一些我对自己现状的迷茫和不满。

1.

上周日的视频电话里,我收到了父母来自左右两个窗口的对弟弟的轮番轰炸,因为他期末成绩不是很理想。在我家,作为一个先于弟弟吃到各种螃蟹,“成绩不好”这颗螃蟹的毒性之烈、毒期之久可谓让我闻风丧胆。回想起自己因“不会讨好”、“不是棉袄儿”、“就会顶嘴”当然终极因素其实还是“成绩不好”而过得并不那么美好的日子,我非常担忧同样的历史再次在弟弟身上上演,即便他是个有许许多多优点的小机灵鬼儿,但在父母眼中,或许终究瑜不掩瑕。

因为这块“瑕”,父亲的语气就好像在说:呵呵,这块美玉就这样,没救咯!

因为这块“瑕”,母亲说她在其他孩子父母面前“不敢说话,唯恐别人问‘你家孩子考得怎么样啊?’”。

但是孩子的成绩真的是衡量他是否优秀一切的标准、真的决定了你在别人面前能不能抬得起头吗?

每个孩子都是一块带着瑕疵的美玉,如果雕琢它的人只顾因它的不完美而懊丧,那么这块玉注定不会成为上乘的艺术品,因为,一个被负面情绪困住的匠人,是很难绘出一幅能把这块玉雕琢到淋漓尽致的设计图的。

听罢父母的话,我带着对自己的调侃,苦笑着对母亲说:“他只是这次不太认真,以后还有机会。别让他像当时的我一样,一次考不好,半年苦日子,要零食没零食,要衣服没衣服的”。语罢,不知母亲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觉得自己的闺女过上了抛家弃母的逍遥日子,她也笑着说:“呦,怪不得平时也不给我们打个电话也不发个消息,在上海想要啥买啥,日子过得挺美啊”。

如果这句话是在开玩笑,我觉得它并不好笑,严格的家教使得小时候的我确实很少吃过零食,很少穿过除了两件换洗衣服之外的第三件衣服。我一直无法释怀的悲惨境遇就这样遭到了无情地调侃和嘲笑,原谅我实在无法笑着回应。

如果这不是一句玩笑话,只是老妈借机表现她对我的不满,那么,我这篇文章便有了意义,因为,在来到上海之后,与开支并不成正比的薪水并没有让我过上她所谓的潇洒快活的日子。不仅如此,我常常为自己迟迟未能兑现当初对家人“每个月攒些钱给你们花”的承诺而羞愧不已,更让我觉得苦闷的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才能结束这种窘迫。当我得知我一直牵挂的人对我产生了这样的误解之后,我无法不觉得委屈。

就这样,各种声音、各种画面在我的脑海中叫嚣着、滚动着,我的情绪像加了催化剂的可燃物,被彻底引燃并剧烈燃烧。为了不再让那团火焰再伤害到电话那头的母亲,我懊恼地按掉了界面上的挂断键。

2.

我生长在一个传统家庭,父母的教育方式也比较严格。可能每个家庭对“爱”的诠释方式大相径庭,但不论他们如何表达,殊途同归的是,他们都有着“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的神圣宗旨,我的父母也不例外。

那么,到底什么是“一切为了孩子”。

是为了让孩子养成勤俭节约的习惯,把孩子打扮得在同学中看起来像个灰头土脸的乡巴佬?是为了让孩子专心学好文化知识,把孩子的童年从异彩纷呈的童话王国变成只有黑白灰的默片时代?还是为了让孩子免受外界的伤害,便剥夺了他看看外面的世界的权力?

要知道,一个拥有至高无尚的思想品德的人是必然伟大,但首先他不能是一个衣不蔽体、捡食垃圾的疯子;一副令人叹为观止的画作,必然通过多种颜色的描绘来完成;而外面的世界固然有着的“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的考验,却更有着“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绝美。

我又回想起一些不那么让人愉快的往事,大多关于我的弟弟。是的,弟弟在我心中的分量是许多独生子女体会不到的,所以当有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我的难过或愤怒不亚于他。又或者说我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有些感同身受吧。

弟弟从小胃口不是很好,家人东奔西跑求医问诊也没有寻到什么奏效的药方。对此,我向母亲建议了不只一次:下载一个学做美食的APP吧,他那么挑剔,一般的馒头青菜可满足不了他。但直到今天为止,母亲显然并没有听从我的建议,弟弟的身体还是比同龄人差得多。

弟弟是个勤快得像只小蜜蜂一样的孩子,他喜欢亲自参与许多事情。但是,他对生活的这份热爱有时却被父母当成灾难的根源。他想帮忙打鸡蛋,爸妈却怕他把蛋液溅得到处都是;他想摊煎饼,爸妈却怕他倒了太多的油或是“把煎饼摊得厚成了烧饼”;他想包饺子,爸妈却怕他包的饺子“太大了煮不熟”或者“一下锅就散掉了”。。。。。。太多太多来自孩子的“我想试试”都被父母的一句“还得给你收拾烂摊子”画上了句号。

而这种“被画上句号”的行为对孩子的伤害有多大呢?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次包饺子,弟弟的确包出一个硕大的、不易煮熟的“太阳饺子”,于是,在我们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母亲不知在什么时候拆掉了他的“太阳饺子”。当弟弟握着一只橘子蹦蹦跳跳地跑到摆放饺子的桌子前、看自己的饺子有没有下锅时,听到的却是母亲一句带着一丝侥幸的“我把饺子拆成两个小的了”。

时隔多年,就连作为旁观者的我都还记得当时弟弟有多么绝望和愤怒——他的小脸儿一下子被涌上来的血液挤得通红;他的小手儿将那只无辜的、还未剥皮的橘子捏成了稀巴烂;他平时甜甜的声音在那一刻变得低沉沙哑却又声嘶力竭。他嘶吼着、一遍又一遍地流着泪质问母亲:“你为什么要拆掉我的饺子!谁让你拆掉我的饺子的!”母亲的回答我早已不记得,也没有必要记得了,因为,无论她的答案是什么,弟弟那颗被撕得粉碎的心都像那只变得稀巴烂的橘子,再也无法复原了。

不论是迟迟没有下载的美食软件,还是一次又一次伸出的阻拦孩子的手,我认为都没有做到“一切为了孩子”,接送孩子、给孩子做饭,这些都是必修课。至少按照我家的传统是这样的。

为了让孩子真正地热爱一门乐器,父母能做的不仅仅是告诉他“不付出比别人多的努力,怎么做出类拔萃的人”,带他去看一场哪怕是稍微有点排场的音乐会吧,身临其境往往比道听途说更能带来真实的感受。

为了让孩子更加有目标地学习,父母能做的不仅仅是告诉他“不好好学习怎么考清华北大”,带他去一所或是更多高等院校看看吧,他只是个孩子,即便他知道清华北大是很好的学校,但他并不知道他好在哪里,还需要你们带着他一起筑梦。

为了让孩子拥有一片更广阔的天地,带他多出去走走吧。父母努力地赚钱是为了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更好地给他们投资,让他们的未来更有意义,而一味地“存钱给孩子”只会让他们的成长失去能量的补充,即便勉强能到达目的地,也只是个瘦骨嶙峋的躯壳而已。

3.

想对父母说的话说完了,现在再单独说说我自己吧。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倔强而又独立的姑娘,带着这股劲儿,大学毕业找工作我鬼迷心窍地一心想来上海,最后也的确鬼使神差地得到了老天的恩宠,来到了上海,进入了公司。我原以为一切都会跟我来公司之前想象中的一样——薪水虽微薄,但我的消费水平与之尚能匹配。按照我之前在上海实习时的消费情况,每个月除了自己攒一些钱外,我甚至还能存一笔钱给远在家乡的父母和弟弟,或者至少是给他们买一些他们自己舍不得买的东西。但是直到在魔都待了半年的今天,我还是没能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买什么像样的东西,唯一让我感到一丝欣慰的是,这断时间我的金融危机终于有所缓解,我不再是月光族,手上也能攒一些钱了。

在这里,只要你有钱,可供消费的项目太多了。跟我一起进公司并且住公司宿舍的还有另外12个小伙伴,大家都初出校园血气方刚,每天用不完的精力撸不完的串。没错,回想起最初到公司的一两个月,几乎每周都有那么一两个日子撸串喝酒、熬夜打牌。但不论是出于自己从小到大的习惯,还是出于对家人的那份心意,我都不想把钱投资到这些消耗身体的娱乐项目上。但,就好比任何事物之间都需要用什么东西维系起来,人与人的感情也是。我怕自己融不进这个新的圈子,我怕别人觉得我格格不入,我怕自己很快就会被大家遗忘,所以我还是几乎每次都违背自己的心,用自己工资的几十分之一来换取那份难得可贵的友谊,用啤酒和烤串儿把自己的肚子填得滚圆。。。。。。

写到这里,我不想再继续写下去了。其实原本还有好多话想说,但是,在写作的过程中,我的思想经历了无数次变化,现在我的情绪基本稳定了,没有必要再写了。可能也不会拿给父母看了,因为刚刚母亲在朋友圈说的一段话让我觉得她的烦心事实在太多,我帮不了她任何忙,至少也能做到不给她添堵。

周五那天,有一阵子我心情还不错,肚子里不自觉地酝酿出了一段搞笑的话。我当时以为,我的心情会慢慢好起来,我还是要把自己活泼幽默的一面展现给大家,所以文章最后我一定要把那句话加上,让大家忘掉那个郁郁寡欢的我。但是现在,那个元气满满的我还是没有彻底回来,那段话也没有必要再加了,

我承认自己很纠结,码了三千多字,最后还是没有拿给最想让他们看到的人看。不过就算没能给情绪找到出口,稍微有个过渡也会好一些。

周六和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同事聚了餐,正好我生日,顺便吃了蛋糕。

下周三晚上,我就要踏上归家的列车,但愿在家的两周每天都没有争吵。家庭若是幸福和睦了,我便能安心地踏上回沪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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