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梦中之诗（上）
在腾小追看来，李白写诗太容易了，就像自来水，拧开龙头就哗哗往外淌。他登山的时候写诗，泛舟的时候写诗，拜访朋友写诗，思念家乡写诗……腾小追甚至听说他做梦的时候都能写诗，真是诗仙哪！腾小追知道李白有一首诗非常有名，叫《梦游天姥吟留别》，好像就跟梦有关，他要去看看它是怎么写成的。
他打开手机，找到这首诗，点击之后，“嗖——”飞升而去。
腾小追再次穿越到鲁城（山东兖州），时间是李白和杜甫寻访范十后的第二年，季节还是秋天。
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四周一片寂静。李白斜倚榻上睡着了。看他睡得很沉很香，腾小追不想打扰他，开始观察房间里的陈设，在屋子里小心地走来走去。
“哐当当！”腾小追看到墙上挂着一张古琴，想拿下来看看，谁知手一滑没拿住，琴掉到了地上。
“啊！……谁？”李白被惊醒了。
腾小追跑过来，扶起李白，抱歉地说：“真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又是你！”李白有点不悦，“你这个小鬼头，你惊扰了我的好梦……还我梦来！”
“非常抱歉，”腾小追连忙道歉，他眼珠一转，神秘地说，“我知道你做的是什么梦！”
“胡说，这怎么可能？！”李白以为腾小追又在耍花招。
“我说的是真的，你忘了我有一个宝贝！”腾小追拿出手机晃了晃。
“你这个宝贝能知道我做了什么梦？”李白半信半疑。
“对呀！”
“那你说说看，我刚才做了什么梦。”李白要当场检验。
腾小追打开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然后神秘兮兮地围着李白转了两圈，用手机对着李白上上下下扫了扫：“你刚才在梦中梦到一座山，叫天姥山，对不对！”
“对……”李白有点吃惊。
“梦里有谢公屐，青云梯，有熊有龙，还有老虎弹琴，仙鸟驾车，对不对？”
“对对！……我梦到了什么你这宝贝都知道？！”李白非常吃惊。
“是的。”
“太可怕了！”李白直视腾小追，“这哪里还有秘密可言，我在你面前岂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放心，我不会刺探你的隐私。”腾小追安慰李白，“我只是对你的诗感兴趣，和你开个玩笑。”他建议李白：“你应该赶紧把刚才的梦境写下来，时间长了就忘了。”
“对，我正有此意。”
腾小追帮李白准备好笔墨，李白提笔写道：
梦游天姥吟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
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
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
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
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
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列缺霹雳，丘峦崩摧。
洞天石扉，訇然中开。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
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太棒了！”腾小追不由赞叹，“做了一个梦，写成一首诗！”
“这有什么呀？”李白不明白。
“我是说差距太大了。我们写作文，费了很大劲写出来，老师还说我们写得不好，像在说梦话；你看你，说的就是梦话，竟然是一首好诗，这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李白笑了：“这说明你们功夫下得不够，功夫到了，你们也一样能在梦里写出好文章。”
“那应该怎么下功夫呢？”
“当然要日思夜想、时时用心，要持之以恒，不停地去努力。”李白强调说，“做梦要像清醒一样，不能清醒像做梦一样。”
“‘做梦要像清醒一样，不能清醒像做梦一样。’”腾小追一边重复一边理解这句话，“这不就是名人名言吗？太荣幸了，我竟然能当面听到名人名言！我要把它记下来，回去以后好好学习领会。”
“虚张声势！”李白笑着说，“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我是真心的！”腾小追赶紧说，“你这句话说得太对了！我们有时候学习不认真，醒着就像做梦一样，做梦那就更是做梦了。我今后一定要注意！”
腾小追指着李白刚写完的诗说：“你的梦话已经说完了，不，你的诗已经写完了，我们来分析一下怎么样？这么丰富的梦境，再现出来一定很精彩！”
“好啊，我也正想看看在我头脑里虚幻的梦境再现出来会是什么景象。”
“那我们来录音吧。”腾小追把手机递到李白面前，发现李白正在犹豫。
“这样吧，”李白说，“过两天我要南下去游越中，东鲁这里的朋友们要给我饯行，我打算在宴会上吟一下这首诗，你到那里去录音岂不是更好？”
“好啊！”腾小追表示同意，接着问道，“你又要走啊？”
“是啊。”
“可你从长安回来才两年吧？”
“是啊，”李白叹了口气，“在朝廷想回来隐居，隐居又想着出去，尤其是杜甫走后这一年，心中很是郁闷，你没看做梦都梦到天姥山、剡溪这些越中山水吗？所以，我打算再度南游，拜访老友，寄情山水，洗去心中烦忧啊。”
在东鲁友人给李白饯行的宴会上，李白声情并茂地朗诵了他的《梦游天姥吟》，腾小追及时录了下来。宴会一结束，就和李白赶回去看诗的“意境再现”。
李白提笔在这首诗的题目后面加了“留别”两个字，把题目改成《梦游天姥吟留别》。这样，这首诗除了是一首记梦诗，还成了一首告别诗。
腾小追操作手机，他们开始看“意境再现”——
画面：
东海仙山瀛洲，烟涛渺茫中模糊不清。越中天姥山，云蒸霞蔚，偶尔露出真面目。天姥山直插天空，天台山匍匐在它的脚下。
字幕：
海上来客谈起瀛洲，烟涛浩渺实在难以寻求。越中来人说起天姥山，云霞忽明忽暗间或可见。天姥山高入云端直插天空，山势高过五岳遮掩了赤城。天台山虽然高达四万八千丈，面对天姥山也像要拜倒在东南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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