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杉版资治通鉴【159】君王的性格，就是国家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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崤山以东发生洪灾，民多饥乏。天子派使者到各郡国打开粮仓赈济灾民，全部搬空了，还是不够。又号召各地富豪、官吏、平民，能主动借贷给贫民的，把名字报上来，仍然不能相救，于是将贫民迁徙到函谷关以西，以及朔方以南的新秦中地区。一共七十余万人，衣食都由当地政府供应，配给产业，持续数年之久，中央政府接连派出使者，分别照顾。使者络绎不绝，冠盖相望，花费以亿计，不可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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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朝得了浑邪王的土地，陇西、北地、上郡一带就很少有胡寇了。于是下诏将三郡边防部队裁减一半，以减轻人民征调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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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将要讨伐昆明，因为昆明有方圆三百里的滇池，于是开凿人工湖来练习水战，取名“昆明池“。当时法令严苛，低层官吏很多被判罪免职。又连年征战，向人民卖官鬻爵以筹款，很多人都花钱买了免除赋税的权益，或者买了五大夫爵位，可以免除差役，所以可供征发的人越来越少。于是提高免役官阶，千夫、五大夫都要出任低层官吏，不愿意出任的，需缴纳马匹。官吏们不尽忠职守，或弄权行私的，都发配上林苑砍伐荆棘，挖掘昆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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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在渥洼水中得到一匹神马。当时，皇上正设立乐府，由司马相如撰写诗词歌赋，以宦官李延年为协律都尉，佩二千石官印，将新诗配以八音曲调。诗中很多尔雅之文，非常深奥，只通晓一经的博士，也不知道诗里写的是啥，必须会同五经专家，一起诵读讲习，才能读通是什么意思。等到得了神马，由以神马为题材写歌。汲黯进谏说：“王者作乐，上以尊颂祖宗，下以教化兆民。如今陛下得了一匹马，赋诗作歌，演奏于宗庙，先帝和百姓能听懂吗？“皇上默然不悦。

皇上招延士大夫，总是觉得人才不足。但是性格严峻，群臣当中，就算是他平时喜爱信任的，偶尔小有犯法，或欺君罔上，就逮捕诛杀，毫不宽免。汲黯进谏说：“陛下求贤很辛苦，但是还没来得及使用，就被您杀掉了。以有限的人才，供应无限的诛杀，我担心天下贤才都要被杀光了，陛下用谁来治国呢？”汲黯说得非常忿激，反倒把皇上给说笑了，说：“何世无才？只是用才的人不能识别罢了。如果能识人，何患无人！所谓人才，就好比有用的器物。有才，却不肯毫不保留的贡献出来，那就跟没有才一样，不杀他杀谁？”汲黯说：“我虽然说不过陛下您，但心里还是认为陛下做得不对。希望陛下能够改正，不要认为是我愚笨而不懂道理。”皇上对群臣说：“汲黯如果说自己投人所好，那当然不是。如果说自己愚笨，那就一点不假！”

华杉说：

性格即命运，君王的性格，就是国家的命运。汉武帝为了照顾七十万灾民，不惜代价，不遗余力，可见他对人民的慈爱。对官吏的，则是严厉苛刻，砍下一个他不满意的官员的人头，就像摔碎一个瓦罐。不过，在如此捉襟见肘的财政窘迫中，他还忘不了征讨昆明。他的事业太大，举全国之力都支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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