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小县城的医院康复室里嘈嘈嚷嚷,窗边的树叶一动不动。

不停说话的是子女们,他们似乎话语的机器,永远不累。

一动不动的是枯槁的老人们,他们有的仰面屈腿躺着,或许天花板脱落了一块污浊的石灰。有的佝偻着站着,畸形凸起的背部捆着一条黑色带子,在双杠架前孱弱地推动两块该死的木头。有的张开枯叶似的双手撑着膝盖坐着,墙角一大块黢黑的霉斑。

他们一动不动,却永远疲惫不堪。

你看,那个裹着一层又一层棉服的老头,满脸的皱纹耷拉着,眼皮松松垮垮地罩住了眼睛,留下两条又黑又短的曲线,他们让我想起潮退去时的两条线,单调乏味可怜可恨。他们对眼前的世界还会有什么看法呢?

有生之年,我应该在老而无用之时,不能动静之前,出走,在一场秋叶缤纷里,死去。又是一个秋天,我的骸骨雪白,整齐的肋骨之间丛生落叶,枝头无名的鸟儿啁啾又倏忽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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