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大院和老院

文/白素心

2018年5月12日  星期六  天气晴

小院、大院和老院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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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期间又是生病又是出差的,差不多有一个多月没去父母那边,最近终于恢复常态。今天来到父母家,竟然有种“小别胜新婚”的欣喜和激动。伸手敲门的时候,手抬起又放下,如是几次,才终于鼓足勇气敲响房门。

然而敲了许久,也没有人应声,心中不免有些许失落,默默掏出包里的钥匙自己开门进去。

是的,我有父母家里的钥匙,但是我平常很少使用,不是因为我懒,而是因为我特别喜欢亲人给自己开门的感觉。如果给我开门的是爸爸,我们之间一定会有这样的对话:

“你的钥匙呢?”

“在包里。”

“那你怎么不自己开门?”

“还得从包里拿出来,很麻烦。”

“懒死了!”……

我三天两头回家一趟,这段对话便三天两头出现一次,浓浓的亲情在爸爸的嗔问和我的赖皮间静静地流淌,令我觉得特别的温暖和舒服。

进了屋发现阳台的门开着,失落的心情又开始雀跃起来,原来家里有人,只不过他们在小院里。

因为父母家住一楼,所以很难得的有个院子。虽然我的父母都是工人,年轻的时候就从农村来到县城,并没有干过多少农活,可是他们这个年龄的人,骨子里仿佛有一种对土地天生的热爱。

走到小院喊了几声,妈妈便从菜地里现身出来,原来她正在浇菜。爸爸也在小院里,他正在为他心爱的鸽子们修葺鸟笼。

我就静静地站在院子里,和他们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天,享受着和亲人之间久违的温情,也顺便仔细观赏了一下这久违的小院。

想不到才一月有余的光景,小院便已处处展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蒜苗已经一尺多高,嫩的可以掐出水来的小油菜顶破覆盖在身上的薄膜,贪婪地汲取着太阳的光芒,从二姨家地头上移植过来的野生曲曲菜和婆婆丁皆长势旺盛。偷偷告诉你哦,曲曲菜和婆婆丁可是我家的两大宝物,爸爸的高血糖、高血脂就是经常吃它们才控制住的。

除了这几样青菜,小院里还栽了好几种果树。葡萄树是必种的,且不说那又甜又酸的葡萄多么美味,单单那枝枝蔓蔓的藤蔓便让站在树下的人浮想联翩。

还有一棵苹果树,不过一人多高,上面竟然已经结了好几个花生米大小的青果。爸爸说这棵树已经种下三年了,该结果了。我有些恍惚,已经三年这么久了吗?当初它还不过是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枝子而已。

小院门口还有几棵香椿树,香椿最是知春,五月的香椿芽已经长成香椿叶,不能吃了,我好像每次都错过采摘香椿的季节,好在爸爸妈妈都瞅着呢,一定会让他们的女儿吃到最新鲜的香椿芽。

无花果树上的果子今年更是一个接一个,目测得有一二十个之多,虽然离成熟还有一段时间,但已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小院不大,却承载了父母的心血,也承载了我们一家最最开心和欢乐的时光。

难得像今天这样有空闲,我一时心血来潮,从小院后面的胡同里拐出去,来到小区的大院转悠了几圈。

父母家所在的小区是一家事业单位的家属院,原先临街的第一栋楼是办公楼,使劲往里走,过了一座影背墙便是家属楼区了。单位人员不多,一共就盖了两栋楼,新楼前面还有一方小广场,广场上设有篮球架。记得初搬来的时候,每天傍晚小广场上都会人声鼎沸,嘻闹玩耍的孩童、打篮球的青年、纳凉聊天的妇女,好不热闹。

如今单位早就寻了更好的位置重建,员工们也大都随之搬到了新院区,他们的房子或卖或租,像我父母这样的老住户早已所剩无几。小广场上的篮球架不知道搬到了哪里,原来空旷的广场也已变成了停车场。除了偶有几个看孩子的带着还在蹒跚学步的娃娃在广场上跑一跑、耍一耍,再不见当年的喧嚣。

还记得大家集中搬走的那段时间,父母常常站在窗前静静地凝望,我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也不敢上前问,只是从他们落寞的身影里猜测着他们对过去那段时光的不舍,毕竟他们的黄金年龄是在这里度过的,是和这些即将搬走的人们一起度过的。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们或许期望时间可以定格在刚刚搬来的最初十年吧。而对于我来说,如果时光真的可以倒流,我希望时间可以定格在我生命最初的十年,那是我一生中最单纯、最快乐、最宝贵的童年时代。

我的童年是在老院度过的,老院是我对小时候居住的那个家属大院的昵称,因为时间太久远了,我总是亲切地称之为“老院”。

八十年代的家属院有点类似北京的四合院,一个院子里住着七八户人家,大家彼此为邻,互为相亲。

老院被几排房子分割成三个院子,我家住在最前边的小院子,对面还有一个小院子是废品收购站,两个小院子的后面是一座空旷无比的大院子,院子里除了住户,还有一排盛放肥料的大仓库和三个很大很大的水泥池子。

小时候的我宜静宜动,没人和我玩的时候,我可以一个人坐在废品收购站的旧书堆里看书,一坐就是一上午或者一下午,直到妈妈喊我回家吃饭。有人和我玩的时候,我又会像男孩子一样,爬到高高的化肥袋子上面,或者在水泥池子的边沿跑来跑去,毫无畏惧。

老院里有三棵特别粗壮的树,一棵在我家住的小院里,是一棵榆树,我曾经和两个小朋友一起合抱这棵树,愣是没抱过来。

妈妈说这棵树已经几十岁了,虽然饱经风霜却仍然挺拔直立,每年榆钱成熟的时候,我总会和小伙伴一起拿个铁钩子摘榆钱吃。

后来的很多年里,我再也没有见过这么粗这么直这么高的榆树。

还有一棵在我家门前的右侧,是一棵槐树。这棵树据说也有几十年的树龄了,但是它曾经遭过雷劈,靠近我家的那一侧是劫后重生的,所以有些低矮。

小时候只觉得这棵树长得奇怪,从未被它坚韧顽强的生命力所打动,多年以后再次梦中重逢,却对它肃然起敬。

第三棵树生长在老院西南角的厕所旁边,是一棵梧桐树。每次蹲在厕所里,抬头就会看到这棵参天大树。我最喜欢它开花的样子,满树都是紫色的喇叭花,特别漂亮。

小的时候孤陋寡闻,见识浅薄,一直以为花朵就应该是红色、粉色、黄色的,所以很多年来在我心里认定了这棵能开紫花的树,必是天上的仙女不小心遗落在凡间的种子长成的。所以我常常会做一个紫色的梦,梦里的我也变成了一个小仙女。

岁月流转,物是人非。紫色的梦不知何时早已褪却了颜色,对老院的怀念却与日俱增,然而,再也回不去了。

小院、大院和老院_第2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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