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赏读（11）鉴于止水，忘形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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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子》内篇第5篇《德充符》一共有六个小故事，今天我先来跟大家说说第一个故事。说之前，我解释一下题意:德充符。德，指一个人的心态，庄子推崇的是忘形忘情。充，充实。符，验证。三个字连起来意思是让心态充实的例证。

    第一个故事如果用一句话概括是:孔子师徒论心态。话题的引子是一个叫王跆的残疾人。

    故事开端先交代虚拟的一个人，王跆。他虽说是个瘸子（只有一只脚），但跟他游学的弟子众多，跟孔子不相上下。

    读了这第一句，不由得哈哈大笑。这庄子实在是太幽默啦。你孔子不是号称圣人吗，不是弟子三千七十二贤人吗。我说的这个瘸子跟你一样。言外之意，在庄子看来，孔圣人兴许还不如一个残疾人。真算骂孔子不带脏字的。

    孔老师的学生常季问老师:王跆，只有一只脚，可从学者跟您差不多。而且，他既不教书，也不育人，可学生们都是空空如也去，收获满满回，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孔子答:这是个圣人！我不如他！我将拜他为师！我将让天下人都向他学习！

    我的天啊！孔子听了弟子的一番话，马上做了高调表态，而且调门越来越高。真不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故事继续，师生对话继续。

    常同学说:那个瘸子的境界连老师您都超过啦，更别说一般俗人啦。像他这样的，是不是心思跟别人都不一样呢？

    孔老师回答:是啊是啊。他这样的人，连生死大事都不能让他改变什么，即使是天翻地覆，都不能将他毁灭。他通晓逍遥之游的规律，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顺应事物的变化，坚守自己的原则。

    常季又问:您说的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孔子说:从事物千差万别的角度看，肝胆虽然同在身体内，但彼此真正的距离像楚越一样遥远。从事物相似之处的角度看，世间万物的生命本质都一样。像他这个人，已经不在乎耳目视听，而进入到让心灵自由翱翔，忘形忘情的状态。有人看待事物顾此失彼，看到相同，看不到差异。他们觉得丧失一只脚犹如丢失一个土块不值一提。（这实在是没有看到丧足对人的巨大影响。）

    这段对话说的有点玄妙不好懂。我理解大意是说王跆这样的人看透了事物的本质，并且超脱于心为物役，进入到心灵自由，逍遥自在的生存状态。

    读了这段话，我对肝胆楚越这个词产生强烈共鸣。是啊，肝胆貌似同居同处，但彼此功能作用都大有不同。在生活中，貌合神离的夫妻，视同陌路的同事，彼此隔膜的干群，实在是屡见不鲜，司空见惯。在某种意义上，用肝胆楚越来形容真是太形象啦！

    故事最后一段，还是师徒对话。

    常季说:王跆修养自身的办法，是用自己的智慧寻找自己的本心，用自己的初心得到自己的平常心，外在事物怎么能够彻底左右他呢！

    孔子说:人不能用“流水”来镜照（审视）自己，而只能用“止水”来反省自己，因为只有止水才能让人平静下来。按照自然规律，只有松柏能够做到独立端正生长。按照天命规律，只有尧舜独立端正，成为万物之首。庆幸他们能端正自身，才使众生端正。

    这里，孔子强调自省自正，对于一个人的生命成长和升华至关重要。

    孔子又说:（修道做人）只有保持初心，才能无所畏惧。就像勇士即使单人独骑，也敢于闯入千军万马。一个人想出名并且努力进取同样。更何况希望成为那种“主宰天地，统领万物，浪迹形骸，耳目虚幻，智慧体验，初心不改”之人呢！如果王跆有朝一日能进入人生高远境界，我们一般人跟从就是了，怎能只满足于追求物质层面的东西呢？

    这里，孔子强调修道为人要不忘初心，勇往无前。

    通观全文，庄子以虚拟的王跆为引子，让孔子师徒二人替庄子道家学说张目，告诫人们在生活中要有一个良好心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做到忘形；不忘初心勇往直前自我深思做到忘情。全文层次清晰，涉笔成趣，值得细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