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盒里长出了树》

18.3.25 星期日 晴

                                      作者白晓星 笔名山妖

        今天把一个旧的盒子整理出来，已经空着好长时间，本想着装点瓜子，榛子，因怕炒熟的东西会弄脏它，就一直放着，打算去超市时，顺便买点杂粮回来放进去。

        正巧家里现在缺少用度，出门时孩子一再强调捎个棒棒糖。便站在零食摆放的柜台前挑选，难得闲暇之余可以这样专心盯赏，这可是自己小时候那段梦一样的奢求呢！仔仔细细的打量半天，看着那么多精美糖果，一颗颗在欢快的跳动着色彩，曾经心里空的那部分留白在招着手，勾起了童年没有填满的馋隐，竟然冲动豪爽地买个大单，一股脑六七样糖果收入囊中，大约够盒子装的量了，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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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阔步的走在街路上，眼里荡漾着无限甜蜜。心里兴奋的猜测，孩子定会惊喜万分在疑惑，难道妈妈抽到了超市的彩券了吗？定是瞪着大眼睛语无伦次地看着袋子，毕竟只有过年才可以见到这么多种类，平时都是家里不让添置的禁货啊！因为孩子处在换牙阶段，理由定是充沛的挡箭牌，挡过次数多了，孩子慢慢已经习惯不去惦记。现在生活都能满足这些小零食了，琳琅满目的产品很是丰富，孩子们对零食更多了挑剔和选择的权利。

        回想起自己的青涩童年，这种待遇可是望眼欲穿呢！一家子里大都是好几个孩子，通常最小的孩子，或多或少能捞点好吃的机会，是一种固有的年龄特权，都管他们叫老疙瘩最吃香。如果在街路上遇见熟人买东西，通常都会送给最小的孩子解馋，而随从大一点的孩子，也只能有看的份了。

        家里餐桌上每次有炸花生米，拌西红柿的时候，惯例都是撒点白糖在最上面。而最后光盘行动都不可以随便抢，盘子里的糖渣和糖水，也是要征求老疙瘩的意见，才有可能捞点福根。但这样的机会是不多的，老疙瘩保准比谁都激进在忙活，舔着盘子或者拿个馒头蹭盘子。而我们眼巴巴咽着唾沫，捞不着卡油的机会，无奈的默认自己没生在最后，而没有享这等口福喽！所以常帮母亲去仓房拿粮菜的空挡，用手指头在糖袋上戳个洞，挖两口白糖打打牙祭，就算是美差一件了。

        有时候实在馋的无聊，就干脆含个塑料纽扣，在嘴里来回轱辘，打发上学路上的奔波之苦。明知道一点味道也没有，就当是找个糖果的感觉吧！有时候小卖部邻家的孩子，送给一块大白兔奶糖，都会不舍得吃掉。在学校里看护一整日，格外留心下意识的捂着衣兜，生怕淘气时跑丢了。等放学回家好给母亲吃，母亲也会拒绝不舍得，就趁她忙家务时，塞进她嘴里，笑呵呵的撒谎说自己吃过了。有时姥姥家的姨亲从城里探家回来，我们就象粮仓屋顶飞落的小麻雀，一溜烟跑去凑热闹，无非都在盯着炕上的大木箱子，猜测着这回又是什么好吃的呢？姥姥早就习惯了我们的举动，打开古老的插锁翻出些美味分给我们。有时候也会在上海青年家去玩，借机看点他家的小人书，理所当然也和他家小孩做成好朋友，大人看着孩子们玩的高兴，偶尔总能送给一块糖吃。那时这样的待遇，在我心里就算是最厚重的认可了！以至于自己结婚以后回家探亲时，总会多挑选些好吃的糖果等等千里迢迢带回去，发给左邻右舍的孩子们。

        小村庄平日里都是繁忙的景象，家里用度迫不得已时，才会去让人捎带或者借光搭车去供销社购物。孩子们总是留意的竖起耳朵，格外在乎上街去的好消息，一但有人在招呼母亲陪同，我们就麻溜地去表现，故意提醒厨房的用度少了，帮助找装东西的兜子，给母亲拿外套等等，各显其能的勤快起来，还要溜需讨好帮拿货物的理由，要跟着大人蹭车去，趁机能让自己挑点糖果回来该多好，偶尔也会如愿的成为小跟班，当然也会有一无所获白溜达一圈，象个蔫巴茄子似的，在茄秧上没了半点光彩，心里在默默的发着牢骚，匆忙且又无奈的往家赶路。

        父母买东西偶尔会找到一些零钱，我们几个都会大眼瞪小眼在那找机会，象是个早有预谋的蹲守者，有意提醒父母的承诺，不是说过作为学习表现的奖励吗？零钱就送给我们自己保存呗！通常父母还是愿意当着别人面大方一次的，我们收到了零钱以后总是特别珍惜，从不去乱花。一直攒到年底，熬到终于有属于自己支配的时候，虽然积蓄不过几角钱，但这种责任感和信任感，最让孩子们感到幸福的事了。通常孩子们平时除了买学习用品以外，剩余零钱只在过年时才派上用场，花销之前都会周密的计划一番，女孩子还是最爱美的，扯几尺彩色绫子和几朵绢花来扎头，剩下的钱就可以买点好吃的零食，一块糖一分钱，家里每人都要尝两块的话，就是这样低廉的价格，平日里也是难攒够的，有时也会因为馋隐来了，大冬日里顶着风雪，拉着最小的伙伴坐着爬犁，成帮结伙走上一个来回八里路，只为买到一块泡泡糖呢！

        过年之前，孩子们都是最早急着在吆喝，上窜下跳围着大人们耍滑头，打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大都是为了那点年货嚼头而动着脑筋。七十年代山村物资紧缺，糖果在年货里就是当时的新鲜物，孩子们首当其冲的上选品，但是家里每次买得都不太多，每每全都是彩色光腚糖，有硬的和软的固定几款，橘子瓣软糖上附着砂糖，总是在嘴里嚼得咯吱咯吱响；溜溜球的硬糖里有花心图案，一颗糖会含很长的时间，会把腮帮子都含得起褶子了。

        我更喜欢象筷子高的棍糖，一点点的嗦啦着吃，或者咬一小段咀嚼很酥脆甘甜。另外就是特别超爱的小人泡泡糖了，过年时四个孩子只能选择一样，允许超出额外特别想要的物品，哥妹们费劲的抉择不定，而我每次都毫不犹豫要一块泡泡糖就知足。觉得过年时可以吹几个可爱的大泡泡，象在嘴边咬个大气球似的，爆破时的啪啪响声，也不亚于鞭炮呢！所以哥妹们没有买通常会去搞怪，当我吹出大泡泡的瞬间，他们就把炒熟的黄豆酥扔过来，粘在泡泡糖上疙疙瘩瘩的样子，就算揪掉了豆子，也会损失掉泡泡糖的一定量，慢慢就吹不成大泡泡了。为此总是躲避他们狡猾的攻击，往往会误打到脸上任何地方，气得瞪着眼睛，叨咕酸急的怨腔，便在屋里屋外追打他们，多年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好笑的场面呢！

        当年关近到三十夜里，每家的对联也贴完了，就意味着大年初一要去赶早，外面朦朦胧胧的天还没亮，青壮年就要纷纷抢着去庆贺，挨家挨户早拜年去了。此时我和妹妹还在被窝里商议，搞了好久的对策要晚出去一会儿，胸有成竹的预备一番，就像起草计划表一样透彻的分析，我俩把家里最大，最多兜的衣裤换上，或者上衣前襟大一点的长衫套好。主要是白天打算好拜访很多人家，收获颇丰的礼物怕无法运回来吧！我和妹妹先去亲戚家里拜年，再去邻里乡亲有长岁数的爷爷奶奶家去祝福，最后去有钱的大户人家讨彩。通常拜年时都是沾着喜庆的话去说，会让人喜出望外的笑不拢嘴，赏礼物时也会顺便夸奖一番呢！

        小孩子们绕着小村庄兜着圈子，临近中午都会说到口干舌燥啦！果真赠送的花生，糖果比想象要全的多，最后所有的衣服兜满了，就用衣服前面的大衣襟去抱，小肚子鼓鼓的提着走路很滑稽。索性罢了，就回家去吃年饭，要知道年饭也是更诱人的大餐呢！回家往炕上嘻啦哗啦倒一堆，就像淘到宝贝似的护着不撒手。哥哥们也会投来艳羡的目光，说两句让人着听的话，为的也是讨个喜头赏两块，一下子我和妹妹成了零食大款家，也成了野蛮的指使家，会让哥哥们用劳动来替换，那派头足足可以显呗一个正月里。

        等到年关一过，没几日的功夫，就个个兜底朝上了，孩子们也逐渐消停的象个闷葫芦。没多久就又活动起来，开始在村子旮旯胡同乱转悠，去街路上捡丢弃的糖纸，看谁家都吃了什么糖果，幻想着下次年来时，一定跟大人的身后去购物，保准得去柜台瞧瞧有没有到的新货，打定主意去举荐父母买几块尝尝的霸气。如果村子里谁家孩子的糖纸多，会成为让人崇拜的收藏者。个个拿出来放在一起交流，和别人兑换自己重复的糖纸，让自己攒的新玩意也花样全起来，去和别人展示不同风格的样式，整日乐此不疲的扎堆讨论。有时也会搞点小风头出来，把花花绿绿糖纸夹在书页里做书签，或者捏在一块扎成花朵，拴在柳条枝上，聚拢一起放在编制的小筐子里，变成了五颜六色的花蓝，颤巍巍的吊在屋子某个角落里，很是引人注目，也算是不错的小装饰呢！

        记得大一点五六年级的时候，参加学校组织六一运动会，是过年以外孩子们最期盼的节日。那时家里的条件开始有点起色，父母分给每个孩子10元钱，不去干涉花销，让我们也不必攒着用，由着自己支配喜欢的去过把瘾，听到这么一说，我们别提多兴奋了，就连走路都会蹦蹦跳跳要飞起来似的。一边参加学校举办的运动会项目，一边成了十足的吃货，围着卖货的商贩摊位人流窜动。汽水喝得打着嗝，冰棍吃得拔到牙，吹着大泡泡助威加油的时候，也会不时被喊掉到地上呢！虽说有的饼干已经风干掉渣，可也比没有强，也被孩子们抢空了，在买点糖果，油皮豆拿回家去，一家人分享着快乐，嘎嘣嘣的在嘴里咬着声响。这种大吃一顿的感觉，多少让孩子们心里升出对父母有感激之情，下意识里决定要好好学习，长大要孝顺他们的想法，成为我们一辈子难忘的回忆。

        回想童年对零食的痴迷，还有期盼糖果的愿望，是那时候闭塞的山区，多少孩子想要拥有的一个糖果盒之梦呀！多少次希望长大以后，一定要去实现它。记得上大学时，看过演吃糖的电影戏份，更是被镜头的描写着了迷。可是长大后随着时间淡忘许多，总是在忙碌的城市喧嚣中无暇顾及，即使去超市也是想不起逛糖果区。自从有了家庭以后，为了孩子的牙齿避而不谈，不会故意买很多糖果勾引馋虫，怕他恋上后哭闹，也不会去主动满足孩子谈的额外条件，有时也会有招架不住的不忍心，最终还是堂而皇之应用转移功夫，警告着把话题躲避过去。

        孩子越来越大也似乎淡忘糖果的欲望，每次去超市也不急着要求买来吃，我却莫名觉得这样的做法，完全可以做到把控的量，到底是不是太苛刻了呢？所以今天路过的时候，借着旧盒子的理由，买了多种彩色的糖果，满足一下自己儿时的梦想，也满足一下孩子现在的糖果盒梦想。这回名副其实的要把快乐填满了，也让满满的幸福飘在脸上，孩子喜悦的在屋子里手舞足蹈，此时糖果盒成了家里最吸眼睛的地方。

        借着糖劲正浓，孩子提议一起画个关于糖果的画作吧！一家人就拿来纸笔尽兴去描绘，画了一颗结满糖果的大树，还给大树扎个红红的蝴蝶结。一边欣赏一边又开始倡议起来，有空就一起创作更多有关糖果的主题活动，例如端午节亲手缝制糖果状的荷包，穿自己DIY设计的家庭糖果亲子服装等等，一下子踊跃出这么多美好的想法，让以后每天的日子里都充满了期望，家庭的氛围也变得更加鲜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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