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叫外卖时,接到了一通刚接通后就挂断的电话。
起初,我以为只是无聊的恶作剧。
接连收到三次来电显示后,一条短信出现了:“您好,您的外卖到了,我是聋哑人骑手。”我这才知道,原来那几个不发声的电话就是他打来的。
这才想起,自己常常带着一种预设生活:认为一些特殊群体是不能独自照料好自己,不会出来工作的。
这让我很想做点什么,使自己与「少数的他们」的距离,拉得更近一些——
我们决定发起一个「看见少数人」的实验,收集编辑们近期的心愿,然后邀请几位特别的朋友,拜托他们帮忙完成。
点开下面这个视频,就可以看到和他们一起实现愿望的全过程了。
他们是画家卓君、厨师劭扬
以及在餐厅工作的智承
相信我
他们值得被看到
记得看完视频
再看文章
第一次见到卓君的时候,她坐在空荡的画室中间,穿着一套校服,腼腆地和我打招呼:“Hi.”
「噔噔」是我的狗狗,从它两岁开始,我已经养了它八年,换了城市工作后,我就和它分开了。家里来电话说,噔噔经常生病,医生没办法治疗,因为它年纪太大了。
所以,只能等,等它离开的那一天到来。
选择求助卓君的原因,并不是“天才自闭症画家”这样的噱头,而是因为,她曾经失去过陪伴自己十年的爱犬「HEILA」。
我想,她应该能懂我的心情吧。
当初广州市第二少年宫开办了心智障碍免费特殊班时,妈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卓君带去了那里。
没想到,学习绘画时,她的认真出人意料。
妈妈回忆那时候的卓君,有些无奈地说:“她经常通宵,有时候一幅画还没画完,天就亮了。”
“画画不是她的天分,她只是很努力。”
这就是她给我的狗狗
画的一幅画
卓君刚确诊自闭症的那几年,妈妈给她买了一只吉娃娃,这只狗狗,从此成了卓君最好的朋友。
2015 年,陪了自己 10 年的吉娃娃去了天堂,从那以后,卓君开始用画笔留下了关于自己和爱宠的回忆。
现在的卓君,会把自己遇到的事情和感受到的情绪,都记录在画里。疫情期间,她给自己画作上的宠物,戴了一只树叶形的口罩。 妈妈也会通过小狗的表情,来判断出卓君今天心情怎么样。开心的时候,卓君会画一只在舞台上唱歌的小狗。 看着画里,眼神明朗嘴角上扬的噔噔,我知道,今天的卓君心情非常好。
绘画的技艺愈发成熟后,妈妈开始每周六带着卓君去医院做志愿者,负责教授重症病房的小朋友们画画。
以前在少年宫做助教时,卓君偶尔还会为小朋友们的吵闹而生气。但是当她看到一群年龄不到 10 岁的白血病小朋友,挂着吊瓶走到自己身边时,她学会了隐忍。
表现得很好的小孩,会被卓君和妈妈奖励贴纸或者粘土小人,看着他们开心地蹦跳回病房。
卓君这份志愿者的工作,一做就是两年。
问起做志愿者的初衷,妈妈坦言道:“我们收到了这么多善意,被这么多人爱着,也应该学习一下爱别人的能力。”
离开画室前,我询问卓君妈妈这幅画的价格,她只小声地把我拉到一边,叮嘱费用不需要给太多,但希望我可以亲自交给卓君。
“如果她能明白自己的绘画是被认可的,能赚钱的,我想她会很开心。”
和卓君共处的几个小时里,我发现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交流,反而是处处考虑着我这个有点紧张的陌生人的感受,努力地寻找聊天的话题。
比如,她会主动邀请我每周二晚上一起去江边跑步,也会贴心地询问对方希望绘画的背景是什么。
这些改变,是从卓君开始画画后才有的。
去见劭扬的时候,他的妈妈骑着小黄车悠悠地从小巷里探出头来,热情地带我回家。
在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前,劭扬回来了。
今天,我的心愿是请劭扬为我摆脱一下每天吃外卖的生活。
跟着他去菜场时,我很多次尝试和他搭话,大部分时候,他都没有反应。面对这个超过 1 米 8 又爱好长跑的男生,我几乎全程都是用奔跑的姿态,才能追赶上他的步伐。
尽管如此,他还是会在掉头离开摊位时,轻轻抓起我的手腕避免弄丢。
回家后,我们开始一起做家常菜。帮忙炒菜的我把豆角和盐的顺序弄错了,他从客厅飞速冲进厨房,从我手里接过豆角,着急地将盐洒进油里。
妈妈在一旁笑道:“他做事情都是有顺序的,你的顺序和他不一样,他就会跑过来纠正你。”
就餐中途,劭扬离开餐桌,绕过茶几去找到遥控器,把电视调到妈妈平时爱看的珠江台。
连着吃了好几块叉烧后,妈妈提醒他应该留一点给姐姐。
他想也没想就跑到厨房拿了双公筷,给我夹了好几块叉烧,再给妈妈也夹了一份。
妈妈给我打开了
劭扬的记事本
吃完饭后,妈妈趁着
劭扬洗碗的空隙,给我展示了他的记账本,他每天都会在上面记录自己的消费,再计算本月生活费余额。
最近两年,妈妈把家里的伙食费交给了他管理——每个月 1500 块。
妈妈教导他管理开销时,会吓唬他说一旦支出太多,就要去做乞丐了。
我想起采购期间,他挑中自己想要的鱼对摊主喊:“皖鱼 9.7 元够了。”多一毛都不行。
猪肉涨价后,劭扬意识到伙食费开始吃紧,他紧张到对着妈妈大哭,以为真的要去做乞丐了。听到这里时,我没忍住笑出声来,他真的太可爱了。
劭扬从出生时就不会讲话,直到六岁了才开始发单音。
妈妈最希望的,就是劭扬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
但这个困难的家庭无法承担起他干预训练的费用,所以妈妈常常会自己去听相关的讲座,再记下笔记回来对劭扬“对症下药”。
妈妈不会把劭扬拿去和别的孩子做比较,在她心里,所有的孩子,无论健康还是有缺陷,都有各自的闪光点。
吃完饭后,劭扬把家里打扫干净。他快乐地蹦蹦跳跳到我们面前,很开心地笑出声来,整个客厅里的人瞬间都被这样的快乐感染了。
真的很谢谢他,把这份快乐传染给我。
第三位我们接触的自闭症朋友,是在必胜客工作的智承。
在本职工作外,智承还是一名鼓手,加入了一支「追梦乐队」。遗憾的是,因为疫情的原因,演出计划最终还是取消了。
智承作为一个鼓手,曾经在中国和韩国的比赛里拿了第一。
而我是一个向来只追求「及格就好」的人,我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在约定好的地点见面后,他走上前用手肘碰了碰我。解释说疫情期间,打招呼要保持距离。
和智承聊天的时候,他几乎能和普通人一样和我畅通无阻地交谈,最近在学英语的他,还教会了我几个单词。
我没有想到,直到三岁了还学不会说话的智承,曾被确诊为重度自闭症。从那时起,他就被家人送去特殊学校。
并且,妈妈买了很多和自闭症相关的书籍,亲自请了幼教给智承上课。
最开始,智承完全无法听懂别人的话,妈妈和老师会通过绘画的形式,去向他表达自己的意思。
直到现在,哪怕已经可以正常参与社会工作了,家人还是继续会为他请家教,教会他如何更好地表达和理解。
接触到架子鼓的契机,也是家人为了帮助他提高肢体协调能力,才报的兴趣班。
正因为从小就获得了干预教育,我面前的这个男生才成功地融入社会,和普通人一样拥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
和他聊天的过程中,我无一不感受到教育的重要性。
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我们至少可以试着努力,让他们拥有得到「教育」和「改善」的机会。
最后
。
最后,我们想要提醒你的是,自闭症是先天的广泛性发育障碍,并不是后天“得”上的“病”,所以通常不能使用“患者”、“病人”这个词去形容他们。
和三个自闭症朋友一起玩的这几天,让我感触最深的,还是卓君妈妈说的那一句:
“我们收到了这么多善意,被那么多人爱着,也应该学习一下爱人。”
很多时候,当我们收到他人的关心和爱护,便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我很难想象,一个本就处于困境中的家庭,竟还在试图做些什么,才能不辜负这些善意。
今天我们写下这篇文章,也是想告诉你们:
事实上,在中国大约有 1200 万- 2000 万智力及发展障碍者,因为社会环境和服务发展的不完善,他们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最边缘化的社会群体之一。
大部分的智力发展障碍者,如果不能及时地获得专业有效的干预训练,终其一生,也无法在社会上独立生存。
他们大多会在不理解和偏见中,被忽略,被推攘至暗处,就像不存在一般,几乎不能平等地参与社会生活。
不是所有父母都能腾出如此多的时间,像劭扬的妈妈一样为孩子学习改善行为的方式。也不是所有的他们,都能够像智承那般,从小就能一直享有特殊家教......
正因为如此,这样的特殊教育和干预训练,让这三个可爱的人,能无限地接近一个普通人,可以畅通无阻地交流与工作。
对于自闭症群体,他们的沟通障碍并非不爱说话,有时,甚至比你我更渴望表达。这些人,和你我一样,也期待能通过劳动创造价值。
今年,我们再次加入了“99公益日自媒体合伙人计划”,携手几千家公众号一起为公益传播献出一份力。
谢谢你读到这里。
这一次,我们将会在腾讯公益平台上认领融合中国成就阿甘梦项目,成立「我要行动」队,带领更多朋友们“一块做好事”,从而让心智障碍者群体获得更多的爱心帮助。
关于我们参与的
融合中国成就阿甘梦项目:
项目旨在让社会更加关注心智障碍者群体的权利提升以及他们的家庭需求,同时基于项目开展公众教育,倡导政策改善、社会环境改变,以更好地促进心智障碍者的平等的参与社会及融入社会。
很多时候我们的恻隐之心
都能在不知不觉间
支撑起一个又一个深陷困境的家庭
所以,看见了他们的你们
一起加入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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