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大片过剩的时代,有些观众想要的或许不是视觉震撼,而是精神震撼。对于很多人来说,层层叠叠的悬念,其实比枪战和追车更加扣人心弦。
其实,这也恰恰是许多欧洲、拉美商业电影与好莱坞抗衡的策略。近年来,许多来自电影小国的小成本作品,掀起了一阵悬疑片热潮。像《看不见的客人》、《黑暗面》等作品,至今仍为影迷们所津津乐道。
将在9月10日上映的哥伦比亚影片《未知嫌疑人》,无疑是这种类型的最新成果。一连串染血的谜案、父母双亡的神秘女童,在一开始便将观众引入了悬念的迷雾。
值得一提的是,这部作品不仅仅继承了悬疑的衣钵,还达成了一系列的类型突破。也许这部“反套路”的作品,将会成为九月影院里的黑马。
影片的主角是一位敏感多思的报社记者玛利亚·杜兰,她在生日当夜,目睹了一场令人难以置信的凶案。一群残暴的凶手将一对夫妇击毙,而她在惊人的乱局之中,救下了一个出离镇定的女童。
这些凶手究竟出自何处?为何这个女童不愿让她报警?恐怖的是,杜兰渐渐发现,这场凶案似乎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那沾血的魔爪渐次伸向身边友人的时候,杜兰意识到了某个至关重要的秘密……
《未知嫌疑人》以最快的方式,将你带到了悬疑片的节奏之中。乍看之下,上述的情节中似乎隐藏着许多套路,但这其实恰恰是它最重要的“反套路”之处。
在避免剧透的前提下,我只能说,《未知嫌疑人》是一部“套娃悬疑片”,简单来说,就是反转套着反转。这种悬疑片的迷人之处在于,它会拆解层层套路,在最后一秒才告诉你结局。
一方面,这种悬疑片达成了类型上的突破。它与传统的、悬念较单薄的同类作品不同,具有层次感更强的悬念。
在经典的悬疑片里,揭示性的场景是非常重要的。编排作品里的细节,逐渐导向高潮段落,恰恰是悬疑片创作者的任务。如何将伏笔铺得低调但可感,如何让高潮显得惊心动魄,都是非常需要推敲的。
但是,在《未知嫌疑人》这类“套娃悬疑片”里,你看到的高潮可能不是真正的高潮。而这种反复的反转,可以让作为整体的多个高潮,呈现出更丰富、更具层次感的效果。
而对于观众来说,抓住多线叙事中的每一个细节,也是非常重要的。
从情感上来说,玛利亚·杜兰两位同事维持着一段三角关系;从精神状态上来说,她与自己的心理医生的关系也意外地紧密;从个人背景上来说,似乎有人认为她知晓某个密码,这与她此前的故事息息相关。
可以说,无论哪一条线,都与故事中的某个“结局”息息相关。简而言之就是——看的时候千万不要眨眼。
悬疑片是一种相对容易造成审美疲劳的类型,但像《未知嫌疑人》这样的作品,就不会落入任何惯常的窠臼。结构更为紧密的细节,都是为了创造与众不同的悬疑效果。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种类型其实也从经典的悬疑片里汲取了灵感。为了达成反转,编排“假线索”与“真线索”一样重要。假线索的目的,就是为了创造观众的认知错位,让他们在真线索揭晓的时候更加震惊。
设计假线索的手法,无疑令人联想到悬疑大师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的麦格芬。他曾介绍过麦格芬的概念——所谓麦格芬,就是在苏格兰高地上抓狮子用的东西,但其实苏格兰高地并没有狮子,所以麦格芬也是不存在的。
麦格芬虽然是子虚乌有的东西,但它发挥了一种结构性的作用——吸引观众、哄骗观众。而在《未知嫌疑人》这样的套娃悬疑片里,这种手法无疑非常重要。
其实,在我刚才提及的情节与人物中,也有“麦格芬”式的存在,至于它究竟是什么,还请到影片中去寻找答案了。
当然,除了类型叙事层面的突破外,《未知嫌疑人》还达成了风格层面的突破。追根究底,电影仍是用视觉技巧叙事的艺术。这部影片恰恰使用了丰富的视听技巧,使观众沉溺于悬疑的世界之中。
其实,从女主角杜兰刚刚将女童救到家里的那场戏中,就可以看到这种影像的丰富性。
画面中光影的运用,总是将杜兰拘禁在“画框里的画框”中,同时创造了一种视觉与心理层面的双重幽闭,这也恰恰符合着杜兰的心境。在她看来,黑暗中的危险总是追逐着她、限制着她。
影片中对于镜像的使用,也颇有可圈可点之处。无论是雨中的窗玻璃,还是染血的镜子,都为片中角色提供了自我审视与短暂冥想的空间。
这种镜像的存在,可以瞬间地创造出一种情绪性效果。在这样一部节奏高速运转、无暇酝酿情绪的作品中,这种短暂的精神空间是非常重要的。此外,镜像也可以创造一种空间记忆,就算是不同的角色,只要面对同一面“镜子”,也会给观众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其实《未知嫌疑人》的片名就已经指出,个体身份与知情权的混淆,是这部影片里的重要主题。而光影与镜像的运用,恰恰贴合着影片主题的核心,达成了内容与风格的统一。
值得一提的是,与国际主义的美国大片不同,这部出自哥伦比亚的影片,拥有一种独特的本土质感。拉美文学与电影对于意识与精神的深刻探索,早已经举世闻名,而这样的特质,也渗透到了《未知嫌疑人》这部影片之中。
可以说,无论是“套娃悬疑片”的结构,还是扑朔迷离的影像质感,都足以体现《未知嫌疑人》的完成度。它呈现了一个精彩的故事,而这些结构与视听层面的技巧,也恰恰是它精彩的原因。
在影院缺席的这段时间里,你大概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大规模的悬疑氛围了。而这一次的《未知嫌疑人》,无疑是一次良机。事实上,也只有大银幕的方式,能让我们体认这个光影建构的悬念宇宙。
在故事开始的时候,杜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成为事件的核心——对于悬疑片的观众来说,这也是一个最好的位置。我们将会坐在影院的黑暗里,探索那个属于杜兰、属于真相的秘密。